“殿下,”梨宛忽然叫住他,擦了擦脸上的泪,“你可曾真心待过我?”
弘洛的脚步顿了顿,她仿佛等了一百年那么长,可是始终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泪水汹涌袭来,模糊了天地,冲散了他的背影。
弘洛出了府,纵马在大街上走着,天色已暗淡了下来,如同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墨,道两旁的灯笼点亮了,一团团跳动的红光在透明的黑暗里。远方的一座座飞檐斗拱,一时间都退化变为了剪影,看不出精致的纹络和斑斓的颜色,都是黑漆漆的形状罢了。
走到一座宅院前,仆人走了出来,恭敬地接过缰绳,“主人。”
弘洛下了马,走进府门,还剩下这一处清净的地方。一路走进去,路上的仆人纷纷颔首行礼,“主人。”礼罢便又去做手头的事了。他们不是一般的仆人,而是弘洛的心腹手下,平日便以仆人的身份在这府里候命。
渊绝迎面走了过来,也低头行礼,弘洛看了看他的手臂,已然拆了绷带,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只要半个月便了事,“你的手好了?”弘洛随口问了一句。
渊绝惊讶地抬起头,忘了回答,那眼神似乎能把弘洛看出个窟窿,他可能是怀疑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他的主子吧,弘洛对他们这些人说的话,向来只有两个内容,命令,惩罚。
弘洛不由嘴角一翘,“下去吧。”渊绝这才回过神来,满腹犹疑地退了下去。
弘洛转了转,来到倾群的房间,冷月明正在收拾药箱。倾群虚弱地靠在床头,掩口咳嗽着。见到弘洛眼中一片迷茫,看向冷月明。
“主人。”冷月明见礼。弘洛挥了挥手,她便退了出去。
倾群双目缓缓打量着弘洛,她虚弱得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随手一碰就可能碎掉。“你是谁。”
“还没想起来?”弘洛眸中一道光似箭般射出。
倾群摇了摇头,弘洛瞥了她一眼,“既然都忘了,也寻不到你的故人了。等你好了便做个宫女吧。”
倾群一时没听明白,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弘洛微微一笑,“想装多久就装多久吧。我是不会放你走的,留着你做个人质也好。”说罢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晚上弘洛就住在了这座宅院,多日来终于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千里之外的月夜之下,琰国的朝堂灯火通明,臻儿坐在龙椅上,尽管宫女为他扇着风,还是抵挡不了天气的闷热。小太监悄悄端上一个盛着冰的水晶盘,臻回头看到有人给太后也端了冰,这才拿起一块握在手里。
“太后,皇上,弘洛一直与我国为敌,我们不能就这样坐视他登基啊。”一个老臣气喘吁吁地进谏。
“弘国太子死了,只剩下弘洛,难道我们不让他登基他就能不登基吗?”如儿疲倦地揉了揉额头,这帮大臣,说大道理搬弄是非可以,解决问题全都没办法。
“何不趁他们两朝交替,我们先下手攻打弘国?”一个年轻的官员试探着提议。
臻一听要打仗,来了兴致,身体向前一探,刚要说话,无是站了出来,“不可。”
他消瘦了许多,声音有些沙哑,可在朝堂上还是目光炯炯,蕴藏着逼人的气势,“第一,琰国已经连续五年有天灾,收成不好,兵力薄弱。第二,弘洛虽然是新君,但过去带兵数年,对弘国的军队了如指掌,如果打起仗来,他也不会应付不来。第三,两国相争,周围的小国会借机发展,脱离我们的掌控,一旦他们强大起来,我们再想收服他们,得到他们的进贡就难了。”
一番话说得几个大臣哑口无言,只能焦灼地抓耳挠腮,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如儿手扶绣榻,“那将军的意思?”
“臣以为,还是抓紧练兵吧。”
年轻大臣闻言冷哼一声,“说来说去,决定性的大权又回到了费将军手里。”
无是看也不看他,继续说道:“弘国朝中也有我们拉拢的大臣,会阻止弘洛开战。不过臣想,弘洛也不会主动出兵的。”
“费将军,”一个臣子站出一步,“那费将军如何证明,你不是被弘国拉拢,阻止我们琰国出兵的朝中大臣呢?”
无是闻言哑然失笑,“臣与弘洛交战一年有余,都想着置对方于死地。弘洛拉拢您,恐怕也比拉拢臣合适吧。”
“你!”那臣子气得指着无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转头对皇上哭诉,“皇上!”
臻回头看了看太后,朝廷是一片太过高深的水,人人都有自己的算盘,他也不知该信谁。
太后站起身来,众大臣纷纷跪倒。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倒怀疑起自家人。哀家相信费将军,当初费将军的弟弟为了保卫京城,力战而死,如果费将军都背叛了皇上,这朝中恐怕没有干净的人了!”
臻只好顺着太后的意思,“那就加紧练兵吧,鼓励生产,减轻徭役,你们有什么具体的想法,现在说说吧。”
无是低着头,心中百感交集,无缺当初选择留在京城,就是为了这一天,用他的死为他这个哥哥挡住四面八方的冷箭吧。
太监们悄悄地把殿后融化的冰块换掉,大臣们掏出手帕擦着额上的汗,月亮隐入厚重的云中,夜风吹入大殿,烛光摆动。琰君少年勤政,琰国上下的百姓都称赞这位小国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