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无是忽然回头,“你要不要出去散散心。”他放慢了脚步,眸中闪过一丝黯淡,“我看你一点也不快乐。也许离开我,会让你好过一点。”
倾群抬起头望着无是,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很累。”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无是凝眉看着她,眸中是化不开的哀伤,“我在伶仃峰上的话,都是真的。如果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你可以离开,我不会强求。”他终于转过身去,低着头默默地向前走去。倾群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的每一步就像刀一样割在她的心上。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如今连他也要离去吗?她就这样放手让他离去吗?
她不由自主地跑上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无是!”
无是的身体一僵,倾群把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我只爱你,只爱过你。”
“我承认我为李轻骥的死伤心难过,可那是出于愧疚。”她深深地呼吸,眼中的泪水已流干了,不能再这样沉郁下去,她决然道:“我不会因为愧疚而放弃你,管世人说我薄情也好,寡廉鲜耻也好,我不会再隐匿我的爱。逝者已矣,生者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
她可以听见无是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他猛地转过身来,抓着她的臂膀,眼中闪着星子一般的光亮,“你说的,是真的?”
倾群泪水涌了上来,她望着无是,点了点头,无是如释重负地把她抱进怀中,好像一件丢失已久的珍宝。两人仿佛跨越了天长地久,终于相遇。
无是低头寻到倾群的唇,唇瓣相碰的瞬间倾群脑中一片空白,她抓着无是坚实的臂膀,抬头迎合着他的亲吻。他们像两个溺水的人,彼此是对方的空气,带着爱,带着恨,唇舌纠缠。
“舅母,我回来了!舅……”
倾群猛地和无是分开,唇上的温热湿润还在,她只觉一阵眩晕,定了定神。无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回过头向身后看去。
是任清欢带着小涵和康儿。任清欢嘴角一丝嬉笑,“真是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康儿开心地看着他们,“姑姑!”
小涵怔怔地看着他们,他的目光掠过倾群,定格在无是脸上,带着惊疑,带着愤怒。倾群不由轻声唤道:“涵儿……”小涵仿佛被惊醒一般,转身跑开了,倾群和无是不禁都上前唤道:“涵儿!”可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却越跑越远,消失在竹林中。
倾群无助地看着无是,无是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收拢了表情,走到康儿跟前,拍了拍他的头,“康儿这一路可害怕?”
康儿骄傲地抬起头,“康儿不怕!康儿要像父亲一样,像个将军一样勇敢。”无是对着孩子露出赞赏的笑容,任清欢拉过康儿,“走,我们吃饭去。”康儿和无是倾群见了礼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倾群看着任清欢和孩子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涵儿知道他母亲的事。那次他出走,又得了风寒,就是为了这个。若我们在一起,他一定会更恨我。”
无是走过去,把她拥在怀中,柔声道:“涵儿需要时间。”他摸着倾群的长发,“我们也需要时间。”倾群闻言有些诧异,正要抬头,无是抱紧她,“倾群你听我说,你需要时间去平复心情。你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那份心境不是我能给你的。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派人保护你。”
倾群靠在他怀中,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一直都是,即使他不在她身边的那岁岁年年,她也是靠着心中的他度日,“你不怕我丢了?”倾群嘴角漾起一丝浅浅的笑。
“就是丢了,我也会找你,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翻出来。”无是低头认真地看着她,“不过你自己小心。现在的政局瞬息万变,你的身份要低调些好。”
“我走了你去哪?”倾群理着无是的衣襟。
无是被她问得笑了起来,“我的三十万大军还在战场上,我离开军营这么多天,估计云溯和温若景都想杀了我。”
晚上,幽静的竹林中传来琴声,高山流水,风过叶动,月光轻灵地在林间舞动,融入窗口透出的淡淡烛光。
无是坐在桌边,茶香袅袅,倾群随意地拨弄着琴弦,长发散落并没有束。
“已经向几位祖师父告辞了?”无是淡淡地问。
倾群手一顿,脸色沉了下来,“说过了。”
无是看她的脸色,揣测道:“你还怪他们?”
倾群摇了摇头,“隐居避世,是他们的追求,我无可评价。只是这件事也让我明白,在隐士那里,也没有师徒之情,没有正义,没有路见不平。我不应该指望依靠别人,这从小就学的道理,我竟忘了。”
“你可以依靠我。”无是看着她。倾群笑了笑,“这件事我像呼吸一样确定。”她想起什么,“孩子们就留在清欢谷?”
“任清欢看来很喜欢他们。”
“没想到她这么大了还没成亲,看来是没人敢娶她。”倾群嘟囔着,笑了起来,儿时的龃龉现在想来,都天真可笑,甚至让人怀念。
第二天无是亲自送倾群上了马车,派了两个护卫一个丫鬟随行,“到了京城,如果进宫,一定要小心。”无是叮嘱。
“知道了。”倾群趴在车窗口,马车行驶起来,倾群直望着无是的身影,看着他越来越远,直到他消失在路的尽头。
倾群想着,多则三个月后他们就能再见。
谁知,这竟是一场漫长离别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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