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被她嘲笑得有些挂不住,又不敢放肆,赔笑道:“那是月宫里的嫦娥!五十两。”
倾群点点头,如儿拿出一锭金放在桌上。鸨母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经意间瞟到了倾群的手,纤细柔嫩,留着一段光洁的指甲。
倾群收回手,逼视着她,“怎么,嫌少?”鸨母装糊涂,赶紧将金子收起,口中道:“平日里小鬼见了不少,这回算遇上财神爷了,您楼上情!”扭动着肥腰上楼带路。
到了一个芝兰雅室门口,倾群随鸨母进去。鸨母一进屋便嬉笑着喊道:“我的宝贝儿,快出来啊,今天可是遇上贵人了。”
一个丫鬟出来,不满地向里面努了努嘴,倒了一杯茶,这是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不大,却清脆尖利,“妈妈,李爷当日是跟您说好了的。忘了么?”
鸨母满脸堆笑的看着倾群,转身进屋嘀嘀咕咕的劝说了一阵。这时才从里屋请出一个一身粉红的女子,云鬓低挽,并未施粉佩戴钗环,细眉细眼,尖尖的下巴,双眼略显无神,瘦瘦的脸,薄薄的红唇,使她看上去不胜柔弱,十指尖上一点粉红,体态婀娜,慢慢迈着碎步撩帘走出。离倾群远远地站住。
倾群将手背后,放下袖子,回头打量着她,不过如此一个女子,并非绝色,怎么让李轻骥这般着迷?
瑞月儿道了一个万福,嘴角浮现一丝笑,“见过了。”
鸨母连连拍手,“你们慢聊。”瑞月儿刚想阻止,不料鸨母跑得快,还随手带上了门。
瑞月儿礼貌道:“请坐,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倾群笑而不答。瑞月儿也不介意,接着说:“不瞒公子,过去我月儿的确是风尘女子,可现在已身有所属,不再接客了,公子您用完这杯茶,我也不留您了。”说着转身欲进里屋。
倾群端起茶,淡淡地说:“李爷?是李骥吧。”
瑞月儿猛地转身,眼里有一种急切的光芒,“你认识李爷?”
“我是李府的人,赎你出去。”
瑞月儿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压下兴奋,沉吟道:“李爷不亲自来,我实难从命。”
倾群冲门口叫道:“万临!”
万临百般不情愿地推门进来,低头站在门口,瑞月儿见到他,半信半疑。倾群使了个眼色,万临惶恐的说:“月儿姑娘,我家少……少爷说的都是实话。”
瑞月儿脸上浮现出笑容,亲切地说:“公子,请喝茶。”
倾群无动于衷,“月儿姑娘,你能不要名分,身居深宅吗?”
瑞月儿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要名分?”
“不怕得罪姑娘,李家是不会娶青楼女子的。”
瑞月儿不禁失声,“做妾?”她不服,心想,多少人想明媒正娶我瑞月儿……
“我说的不是做妾,”倾群缓缓道,“是以歌姬的身份进李家。”
瑞月儿神情黯淡下来,她追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你不用过问。月儿小姐,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倾群神情严肃,冷眼看着瑞月儿的慌乱犹疑。
瑞月儿沉吟了一下,“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她转念一想,又胸有成竹的说:“再说,李爷是不会亏待我的,我跟你走。”
倾群回头微微一笑,李轻骥竟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难得啊。
叫来鸨母,倾群说:“开个价吧。”
瑞月儿早已不接客,鸨母心里自然乐意,可嘴上却一千个舍不得,一万个心疼。最后三千二百两成交。
倾群又买下了瑞月儿的丫环翠茗,连同一切衣物首饰。雇了一辆马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掩人耳目,然后将她从后门载入李府。
一进府,一个小厮赶紧过来牵住倾群的马,另一个搬过了下马凳。几个丫环用手绢轻轻地扫去她衣袍下摆的灰尘。
瑞月儿从车里探出头来,虽说早知一入侯门深似海,却还是有些好奇,不知如何是好。
倾群朝她努了努嘴,两个丫环走过去,把她扶下车来,倾群嘱咐如儿,“安排些丫头伺候她。”
玉娘早已急得团团转了,倾群进屋换装,玉娘也顾不得旁边有人,见了她就问:“你怎么把祸水引到家里来了?”
倾群摘下玉冠,“这样他就不用跑阅美楼了,不好么?”
玉娘叹了口气,指着不知怎么说才好。
如儿叫来了管家,“瑞月儿是主子买回来的歌姬。”管家满腹疑问的安排下去,知会了仆人们。府上这才释然。
倾群穿一件平常的纱裙,没有挽髻,只将头发披在身后,来到瑞月儿的院子。两个婢女和翠茗正在摆设物品,瑞月儿逮着一个仆人就问:“李爷呢?他怎么还不来见我啊?”
仆人看见倾群,垂手道:“少夫人。”
瑞月儿一下子怔住了,眼前的女子未施粉黛,盈盈独立,目光流转,美得不可方物。依稀眼熟,不正是先前的少年么。她喃喃地说:“少夫人?”
倾群摆了摆手,两婢女走出院子。她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月儿姑娘,请进屋说话。”瑞月儿看着她,她的声音细腻清冽,如飘渺的春风,沁人心脾,又看了看她手上精心保养过的指甲。
瑞月儿哑然无语。
进了屋,倾群坐下,瑞月儿不坐,质问道:“你是谁,竟然骗我!”翠茗吓得躲在门口。
“月儿小姐,我并没有恶意。我来便是想告诉你,你的李爷不叫李骥,他叫李轻骥。”
瑞月儿不由退后一步,风月场中人对官场之事耳濡目染,这几个鼎鼎大名她自然听过,“他,他就是,李将军?那你……”
“李轻骥是我的夫君,容李两家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瑞月儿一下子泄了气,倒在椅子上,“知道,当然知道,御旨赐婚,京城里又有几个不知道的?”说着,转过脸去,垂下眼帘。原本有意到李府争个高下、争个名分的种种心念,轰然倒塌了。
倾群诚恳地说:“月儿姑娘,我真的有意成全你们,可是我只能做到这些。”
瑞月儿低头不语,倾群站起来,“李轻骥出去办事,等他回来一定会看你。
倾群走出院子,如儿紧紧跟随。倾群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如儿小声说:”小姐,她,她能甘心吗?“
倾群放慢脚步,仰头看明媚的天空,”换作是我,我愿意放弃所有,身份地位、富贵荣华又哪有与爱的人长相厮守可贵呢?“
如儿若有所思地说:”想不到小姐对少爷如此用心良苦。“
倾群笑笑,如儿可能是误会了。她在心里长叹一声,她愿放弃所有,可再也换不回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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