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陪你回去。”李浣绮挽着无是的胳膊,仰头娇笑道,“我们今日真是多余。”说着拉着无是向马儿走去。
无缺面对这变故,无奈地高声道:“唉,你们!”
不知怎么,倾群眼中无是的背影有些僵硬。
抬头看着无缺,倾群没有力气,无缺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她努力地去听,却听不清,她仔细地去看,却看不见他的脸色。她费力地打起精神,脸上疲惫的微笑拉扯着。
欢快的鼓声响起,一队穿着鲜艳衣服的人在高高架起的花台上又唱又跳,念念有词,众人渐渐聚拢,一时人头攒动,蔚为壮观。春耕祭本是琰国过去祈祷丰收的典礼,现在变成了一个供人观赏游玩的节日。京城这没有耕地的地方,也举行起春耕祭来。
无缺带着倾群锦崖来到旁边酒楼的三楼雅间,居高临下,人山人海看得颇为清晰,桌上摆了几个人的杯盘碗盏,美馔佳肴,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个。
倾群凭栏观望,默不作声。锦崖寻思着什么时候告辞回府。无缺给倾群倒了一盏茶,走过去道:“春寒料峭,别吹风着凉了。”
倾群接过茶,道了谢,打开杯盖,清香四溢,她低头轻轻地吹着,小啜了一口。好不容易专心品茗,无缺突然说:“以后让我照顾你。”倾群手一凝,并不抬头,“你已经对我很好了,倾群实在不敢当。”说着转身饮茶,水雾氤氲,模糊了无缺的面容。
春耕祭之后,倾群深居简出,无缺上门拜访过几次,倾群都避而不见,只有锦崖一如既往笑呵呵地招待,谈天说地,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这天无缺走后,锦崖来到倾群房里,如儿正服侍倾群梳洗,倾群伸手揉了揉额头,眨了眨眼睛,才抬头看着锦崖,“这几天我有些不舒服,今天陪我去散散心吧。”
锦崖有些急了,不由分说道:“先去看郎中,不然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散心。”
如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姐想去天音寺解签文呢,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你有空了。”
“我向来不信这个,什么签文,我也能解。”锦崖调侃道。
如儿当真,去里间屋拿出一张粉色的纸条,锦崖接过逐字读过,“清水浮萍因错聚,一句虚言皆成空。”下下签,如儿暗地里冲他吐了吐舌头。锦崖无奈道:“也罢,先去天音寺,求他几十签,抽到上上签才算数。”
出了门,倾群一直抱着臂走着,眉头紧锁,默不作声,好像一只神经紧绷的猫。仆人把千里骢牵了过来。倾群走着走着,猛地抬头见了,怒道:“好好的骑什么马,把它给我牵走!”
锦崖忙斥道:“把马牵得远远的。备辆车来!”
天音寺里,倾群虔诚的双手合十,闭目许愿。
“容小姐?”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如儿回头瞧见了李浣绮,刚刚叫倾群的正是她,身边站着无是,怎么哪里都能碰见他们俩!
如儿轻轻拉了拉倾群宽大的衣袖,倾群睁开眼睛,身形蓦地僵了僵,脸色瞬间苍白,茫然地怔了片刻,又合目参拜。
如儿只好转回头去,装作没看见。
李浣绮侧头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白皙的皮肤,略有些病弱,一双慵懒的眼睛,微微阖着,仿佛沉浸在苍茫的梦境里,忘却了尘俗。一头瀑布一样润泽的长发,静静地垂下来,绕到她跪坐的膝前。她就是横亘在她和费无是之间那个人。
“容小姐,好久不见。”无是迈步要走,李浣绮却又唤了一声。
倾群端庄地行礼,拜毕起身,对二人福了福。如儿为她解围,“小姐,少爷还在外面等着,我们走吧。”
她挽着倾群的手臂,倾群却定在原地,微笑着说:“我还没有拜完佛,费公子,费夫人,失礼了。”说罢转身跪下,口中念念有词。
李浣绮不快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抬头求助地看了看无是,无是沉默着走出佛殿。
如儿叹了口气,也转身跪下,膝盖刚触到蒲团,倾群就转头茫然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如阳光下静谧的天池。如儿心里无端地一紧,猛地捂住口,“小姐?”
“如儿,我看不见了。”倾群无力地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嘴角凝着一丝酸涩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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