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尤如利刃,十一月的苏城已是准备入冬,蒙蒙细雨打湿了满山的红枫。
夜深人静,正常的人家早已深度入睡。充斥着药水味的正德私立医院重症楼,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与普通病房的吵杂有本质上的区别。本着对重疾与死亡的畏俱,除了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平日极少有人会来这里。即使是白天,好奇的闲人也只敢在一楼大门处探头窥视。遇到探病家属,多数是一副探究又漠然的表情。
有几人能理解个中痛苦?因为事不关己,所以能漠然视之,这是人心,也是常情!
时针指向午夜三时一刻,轮班的小护士趴在柜台处昏昏欲睡。
隔壁病房偶尔传来疼痛来袭时病人无法忍受的哀叫声,声声凄然,闻者心酸!小护士抬起头来,往声响方向瞅了一眼,并没有前往查看的打算。
身为医护人员,这样的叫声听多了不免麻木,在疾病面前,生命最是无力!片刻,小护士又趴回了桌面,困极的呼呼入睡。
夜风吹来,哀声慢慢的停了下来,重症楼又回复了寂静,悄无声息,莫名增添了几分怵人寒意。
距离柜台几米开外的玻璃门,一个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男孩蹑手蹑脚地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脸色微微发青,过分阴柔的双眼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谨慎。双眼扫视四周,发现没有一个人影后,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右手插入宽大衣兜,他轻手轻脚的向最为角落的病房走去。
病房内,灯光还是一样的昏暗。
被病魔蚀透心神的女人,像陷入昏迷般的深度沉睡着,没有一丝生气。如果不是胸口的微弱起伏,一眼望去与气绝之人并无太大区别。
男孩进入病房,看了女人一眼,脸上那股对生命的漠然让人看了莫名心寒。
没有浪费一分钟,他动作迅速的走到堆满杂物的床头柜处。原来插在衣兜的右手探出,手上多了两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瓶身没有任何标签,和床头柜上那堆小山似的药品中的其中两个瓶子一模一样。
他娴熟而敏捷的拿起桌面上的瓶子,撕掉瓶身上的标签贴在他带来的那两个瓶子上,又放回原位。把那两个换掉的药瓶放进衣兜,他快速转身走出病房转而离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次日。
一条特大新闻震惊全城——正德医院院长——厉雄涛,用药不当至病人暴死,七孔流血,死相恐怖至极。
消息一出,民众惊恐,全城轰动。人们奔走相告议论纷纷。
当那个平日里人们总是说医术高明人品也是极好的厉院长被警察抓捕时,人云亦云的群众等不及了解事情的真相就一腔正义的,往挺着胸一脸沉默的他身上砸了一只又一只烂番茄和臭鸡蛋。
全身挂满蛋液的中年男人一脸坦然的站立着,腰身挺得格外笔直,没有一丝闪避,更没有半句解释。
医院前台处,前来要求转院的病患家属排起了看不到头的人形长龙。
法医鉴定证据确凿,厉某被扣押待审。坊间传闻,病人家属一纸上告,家属获得巨额赔偿云云。但实情到底是怎样,只有那些参与其中的人才知道。
从出事到落幕,一切都快得像是一出编好的戏。
茶余饭后,人们纷争不停,是是非非,各执己见。两天后,当民众还没消化完这一系列事件时,一则新鲜出炉热得烫手的新闻又成功占了头版。
“厉某拒不认罪,于调查期间心脏病发作,在狱中意外死亡!”
新闻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哇然!
1994年的深秋,这一连串爆炸性的事件,是留在人们脑海里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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