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面前,李吉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此时此刻,任何的小聪明都救不了他,他只能静静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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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来到了正西方,用不了多久就会落下。
李吉看着西边的天空,他从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今天,会死在这里。自己没能救出季玉,也没能当上大将军,也没能统一天下。但这些也都已经不重要了,从现在起,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是重要的了。
那柄银制的小刀,闪烁着一阵冷光,刺向了李吉的喉咙。
(四)
刀子在喉结处插进了喉咙,然后在那里撕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鲜血立刻就从那个洞里喷涌了出来,溅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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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不知道。”李吉说,“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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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站在李吉的身前,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他拔出了插在那个男人喉咙里的小刀,然后掏出一块黑布,一边擦拭刀刃,一边慢慢地开口:“那你是怎么猜到的。”
李吉脱下了满身是血的外衫,又用它擦了擦脸上的血,整理好了一切之后,才站起来。
“我本来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来土里,但你却把它给了我。”李吉从怀里掏出白玉,看了一眼,又把它收了起来,接着说,“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你虽然是他们中的一个,但你跟他们有什么矛盾吧?不然你也不会把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扔给我。”
“你把它给我,又让我来土里,你的目的可能有两个,”李吉看着苏言,慢慢地说:“要么你是想借助官府的力量来对付组织,要么你是想让我到土里来大闹一场,因为你想知道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你想知道那图案后面有什么秘密。”
“既然这样,那你肯定不会让我死的。”李吉接着说,“其实你老早就开始跟在我们后面了吧?”
苏言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李吉说得很对,他把白玉丢给李吉,又让李吉来土里的原因正是那个图案。他本来从李吉那里得知这图案和季玉有关的时候,就准备第二日去季府那里打探一下消息。但却正好碰上了带着密令的苏业,在苏业那里,他又知道组织已经盯上了季玉,组织还让自己把季玉劫回土里。他知道如果季玉到了土里,自己也就没有任何机会从季玉身上查到什么,可自己也没有办法违抗组织的命令,于是他想到了李吉。
一方面,李吉肯定会去救季玉。另一方面,李吉带着白玉,墨枫也一定会盯上他。
自己只要跟着他,也许就能找到那个东西的秘密。
土里是墨枫的大本营,但这里却一直都是一个平静的小山村,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的风浪,这里始终都是一片平静。苏言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个人安排好的,他从容地面对着所有的困难和问题,按着他的计划处理着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在秩序中,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中。
而李吉的到来,肯定会打破这份不正常的宁静,因为他不在这个计划里。
(五)
苏言走了,天也黑了下来。
李吉一个人悄悄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他知道苏言并没有离自己太远,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远处不到二百步的地方盖着一座堡楼式的建筑,外面围着一圈长长的石墙,墙并不高,隔着墙还能看到院内的屋舍。这些房子大多都是用当时最结实耐用的青砖盖成的,李吉估计了一下,这里最起码有一百多间这种房舍,能够容纳得下四五百人。但据苏言所说,这里却只住着不到四十个人,那多余的那些屋舍都是用来干什么的?
李吉没有功夫细想这个,他躲过守卫偷偷地摸到了墙角,然后顺着石墙慢慢地走着,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翻过墙壁进到院子里去。
这石墙的表面很光滑,也几乎没有什么缝隙,徒手爬上去怕是很不容易,就算勉强爬上去了,也很容易惊动他人。他试了几次都没有半点办法,正无计可施,李吉却突然在石墙和山崖相接的地方,发现了一棵歪脖子老树。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多。
李吉顺着老树,很快就爬上了墙,然后顺着墙壁又滑到了地上。
院子内漆黑一片,李吉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沿着墙摸索着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前面没有什么遮障,就松了一口气,准备甩开大步走过去。
黑夜里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李吉的手腕。
“跟我走。”那人低声道。
“苏言?”李吉小声的问,他感到这个声音很熟悉。
“你们俩的秘密早就被发现了,快离开这。”那个声音又道。“现在还来得及。”
李吉听出这人不是苏言,但又想不出这个声音是谁。
“那苏言呢?”李吉追问。他好不容易才潜进土里,眼看就要见到季玉,要他这时候放弃,他自然不甘心。
“他已经逃了,不过恐怕他也逃不掉。”那人扯着李吉边走边说。
“你是谁?”李吉突然又问,“上次在茅屋里救我的也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扯着李吉,脚下依然没有半点停顿。李吉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手,停在了原地,“不,钟叔,我不能走,我还得救一个人。”
那人听到李吉突然说出这句话,立刻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的转过身子来,扯下了自己的面罩。李吉没有猜错,那人正是李钟。李吉并没有追问李钟什么,现在的情形不允许,而且他知道李钟肯定也有着自己的难处。
“将军希望你能回去。”李钟急忙说,他似乎要赶紧把最想说的话说完。
“父亲怎么了?”李吉突然想到了父亲,他从小到大,似乎还不曾想念过父亲,不曾想念过家人。一直以来,父亲都是父母中对自己最严厉的那个,而母亲每次都是那个更倾向于保护他的,他对父亲的感情也总是害怕大于爱。每次他受了委屈,他总是先想起母亲,但这一次,他才发现自己最想念的是父亲。在外面的这几天里,他经历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以前所不懂的事。
“其实,将军一直以来都在找你,他也很着急…”李钟不再说下去。
“少爷。你留在这也帮不了季姑娘。”
“我知道。”李吉说,“但我不能走,我不能扔下她不管。”
“你的确不能走。”突然,另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们的侧面。接着,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是谁?”李吉走到李钟的身侧,问。
“我?我叫苏瑾,我就是这里的主人。”说着,他朝前迈了一步,似乎想和李吉亲近一些,李钟却立刻挡在了他的前面,“离他远点。”
苏瑾没有理睬李钟,继续跟李吉聊了起来。“苏言没有带来的东西,是不是在你身上?”
“对。是在我身上。”李吉答道。“是不是把它给你,你就会放了季玉?”
“没错。”苏瑾笑了笑,那笑容在黑暗中显得特别阴森。
李吉说着就把白玉掏了出来,准备扔给苏瑾,却被李钟一把夺下。
“等等,”李钟站到苏瑾的身前,戒备地看着他。“你说得可是真的?”
“怎么?连你也要背叛组织了吗?”苏瑾看着李钟,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李钟铁青着脸,没有回答。
“把东西给我,我可以保证。”苏瑾这句话说完的同时,也把笑容收回了夜幕里,然后他换了种口气,接着道。“你知道,你没有别的选择。”
李钟知道自己跟他的差距,如果打起来自己绝无半点胜算,只得把白玉丢给了他。
“既然已经给你了,什么时候能放人?”李吉问。
苏瑾接过白玉,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收在了怀里。接着,他抬起眼睛,看着李吉笑了笑说,“东西我是收下了,至于放人的事情,不好意思,那我可管不了。”
没有听苏瑾说完,李钟手里的毒针已经射了出去。接着,李钟将李吉推到了一边,同时又从怀里取出了一把短剑。
“哟,你好久没有动过剑了吧?”苏瑾刚刚躲开李钟的金针,再抬起头时就看见李钟已经拔出了剑,他嘴上虽然不在乎,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怎么,难道你想杀了我?”
(六)
在这片夜幕下,除了几点微弱的星光,再也没有别的光芒。
李钟握着剑,看着苏瑾,没有回答。
他知道苏瑾是主公手下的第一号人物,他是‘叶子’的最高层,但自己从没见过他出手。自己对他的功夫套路一无所知,但他却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
他只知道苏瑾从没有受过伤,也许那是一门金钟罩铁布衫类型的功夫,可是这种功夫如果没有四五十年的修为,就一点用处都没有。苏瑾只有三十余岁,他的这门功夫练到了什么火候了呢?自己的剑能不能刺穿?自己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用过剑了,剑式生疏了那么久,还能有以前的威力吗?
他摸着剑柄,那感觉已经十分的陌生。但是他还是挺着剑,朝着苏瑾冲了过去。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打败苏瑾,苏瑾绝不会好好的让他们离开。
苏业出剑从来只有一招,但他的那一招,没人可以接下,因为没人看得到那一剑,那一剑的速度太快,快到没人反应得过来。
李钟的剑不止一招,他的剑术更富于变化,但他的剑也没人能够接下。因为他出剑的速度一点都不比苏业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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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没有躲。短剑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它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
李钟有些吃惊,他从没想过事情会这么简单。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剑虽然刺穿了苏瑾的身体,但那伤口里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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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杀我吗?”苏瑾笑着看着李钟,慢慢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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