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姑娘将书呈了上去,“倒真是奇怪的很呢,我竟从来都没有见过,太太也瞧瞧稀奇。”
韩氏悄悄衬了贾敏一下,给她丢了个鄙夷眼色,看看这位,连咱们天朝的字都还没认全呢,居然还想认外国字。
贾敏撇了撇嘴,假善人,老娘早知道你一来就要生事,怎么可能不做防备,你不起坏心还好,你若想借此生事,老娘自然要大大的成全你,不然怎么才能显出你的‘贤惠慈爱’来呢。
王太太拿着那书一番,也是一头雾水,只好干笑道:“哟,大侄女儿的确了不起,竟然连这外国字都认识?”
贾敏掩口笑道:“这哪里是什么外国字呢,这是藏文,讲的他们一个王的英雄事迹,原是宫里的大喇嘛带来的,里面的故事也好听,我听着太皇太后讲的有趣,才跟着太皇太后学了藏文,回来读给老太太听的。”
王太太与王二姑娘顿时都紫涨了脸,这茬儿还怎么找,难道说太皇太后的不是?借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良久,王太太方笑道:“到底是四姑娘聪明,连这样儿怪的字都认得。”
孙太夫人看了她一眼,以她的眼力,如何会看不出这母女俩别有用心,当下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是太皇太后陛下一个人寂寞,教着她玩的,谁知道这丫头居然能学进去,倒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喜的不得了,就收了这丫头当徒弟呢,便是连日常规矩她老人家都常指点一二,我们家四丫头啊,倒是蒙她老人家错爱了。”敢再找我家四丫头的茬,那就是说她的师傅没教好啰。
贾敏脆生生的笑道:“瞧老太太说的,我可笨的紧,常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骂呢。”小样,敢来找老娘的麻烦,看老娘不拉黑你,就算拉黑不了你,我还没法子关你小黑屋吗?
韩氏眼珠自王太太紫涨的脸上挪到王二姑娘僵硬的脸上,面上却对着贾敏要笑不笑的道:“你这刁钻的丫头,要自谦也不用这样,上次太皇太后身边的王公公给老太太送东西过来,还在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常提起你,说你狠心,居然一走两年,也不回去看看她,以后碰上了,当心她考校你的规矩。”呵呵,二位,你们若是挑四妹妹的茬,那可也就是在挑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茬哦。
贾政觊觎贾赦之位的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还会对这位未来的政二奶奶有什么好脸色,何况她与贾敏本就交好,而贾敏又是史夫人的心头肉,胳膊肘该向哪边儿拐这还用得着说么。
王太太一哆嗦,忙笑道:“哪里哪里,四姑娘的聪明可是出了名的,自然这规矩是学的顶好的。”
贾敏笑看向王二姑娘,缓缓伸出手去,“王姐姐可以将书还给我了吧,这可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宝贝,也是怕老太太寂寞才给了老太太,若是弄坏了可不好。”亲爱的二嫂子,你现在可以死心了吧。
众人听贾敏如此说,都向王二姑娘瞧去,却见她的手正死死的攥着那书,一本书都快被捏烂了。
王二姑娘不承想众人一下都看向她,她都还没从贾敏是太皇太后教出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众目睽睽之下,心中更是紧张,那手越发攥的紧了,连书皮都快被她扯破了。
众人尽皆愕然,姑娘,你跟这书没仇吧?
贾敏身边的唐嬷嬷一皱眉,赶紧出言提醒,“王二姑娘,这书可是御赐的,若是弄坏了,可是要被问罪的。”这姑娘起的什么心,不是想害我们吧?
王二姑娘被她这话一吓,终于从自己再也无法与贾敏争锋的失落中回过神来,手一松,那书就掉到了地上。
这下不止唐嬷嬷皱眉了,便是连韩氏身边的嬷嬷都忍不住道:“王二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书可是太皇太后的,你将它扔在地上,是对太皇太后心怀不满吗?”这位王二姑娘究竟学没有学过规矩?要说学过的话,怎么连这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王二姑娘一惊,慌忙将书拾起,双手奉上,敬呈给孙太夫人,“老太太,对不起,原是小女因为自己才疏识浅正自羞愧难当,心神恍惚才将书落在了地上,非是对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敬,还望太夫人海涵。”
孙太夫人挥了挥手,她身边的嬷嬷忙上前接过书,孙太夫人叹息一声,也不看王二姑娘,只淡淡的对贾敏道:“丫头哇,回头你代我写个折子,向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罪吧,唉,请她原谅我这老太婆无能吧。”
王太太连忙站起,惶惑的道:“老太太,二丫头也是一时无心,她还小,还望老太太给她一次机会。”
孙太夫人扶额道:“亲家太太,你家闺女都多大了,你们是来干嘛的?这么大的女子很多都当妈了,你还说她小?学了这么久的规矩,就学成这样?那书跟她有仇?她干嘛要哪样做?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也不想想?你们平日里究竟是怎么教她的?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只是这是御赐之物,亲家太太,你也不是没见识的人,自然知道这后果。这次我自会向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陈述,也会替你家闺女求个情,只是……。”孙太夫人话锋一转,“王嬷嬷,你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这位王二姑娘我就交给你了。若是实在学不好,我们贾家也不需要这样不成器的媳妇。需知妻贤夫祸少,就她这脾气,只怕反会害了老二,拖累贾家。”这个就很打脸了,孙太夫人作为一个外人,怎好干涉人家教养子女?只是王家母女也说不出什么来,谁叫你是人家未过门的孙媳妇?你王家闺女教养得不好,人男方家长不满意,你有什么办法?
王二姑娘脸色惨白,掩面哭道:“太太,你救救我,老太太,我真不是有意的。”她这次这个脸可丢大发了,以后出门哪里还抬得起头来。
孙太夫人冷笑道:“你当然不是有意的,只你瞧敏丫头的样子,竟似她是你的十世仇人一般,我自问我这孙女的规矩也还过得去,她怎么招惹到你了,你竟如此三番的难为她?亲家太太,我也听说你们曾向林家提亲,原想着也没什么,谁家的姑娘小子不是这样过来的?谁不相看过四五家方能定下来。可现在看你家姑娘这幅样子,难道她竟然动了什么心思,因而嫉恨我这孙女?若果真是那样,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子我们可要不起,你们自回家去吧。”她是真的火了,见过蠢的还没有见过蠢成这样的,你老是处处针对敏丫头,我们怎么可能不调查?没说藏着掖着,偏还要这般大张旗鼓的闹出来,想想外面的传言,她都恨不能掰开这王氏母女的脑子看看,她们的脑袋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
史夫人浑身发抖,极力压抑住自己,好悬才没尖叫出声,“什么意思?你家闺女还没进门居然就想给老二戴……?”总算是顾忌着贾敏在场,她好不容易才将那绿帽子三个字咽了下去。
孙太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挥手命人将贾敏带了出去,“太太,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不去你娘家听听,现在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人家都说这姑嫂俩为着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这些事,咱们竟是最后才知道的,贾家的脸都被她丢干净了。”
真是蠢死了,你嫁到别人家,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讨好婆家的人还来不及呢,居然还巴巴的来找茬?你就是再着急婚期,难道我们还会委屈了老二,自然该什么时候通知你就会通知你,用得着这样猴急巴拉的送上门来让人瞧不起吗?难怪你那女儿转了一圈都找不着下家,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的人都不懂规矩。
史夫人本就不喜王家,闻言怒道:“老太太,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亲事可不是咱们巴巴求上门去的,当初明明是他家老爷找到老太爷,拿着上辈子的交情,定要老太爷同意的。现在他们家姑娘这般,这般……,分明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将我们拿脚来踩呢。”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退了这门婚事。
贾敏听着史夫人的怒骂声,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亲爱的二嫂子,既然你们巴巴求上门来,就请端正你们的姿态,求人的就是求人的,偏还要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就跟我家欠了你几百万银子似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什么德行?
若无我贾家帮忙,你王家这次只怕就得抄家灭门,还想中兴?什么“东海没有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还四大家族,我呸,老娘马上就给你做个减法,直接变三大家族吧。
哼,不过这么一来,就算这婚事不黄,王氏,你这辈子你别想再直起腰杆来做人了。至于贾家的管家权,你多半是碰都别想碰了。
呵呵,这一世,自己再没有去听什么“我就只你跟你二哥哥两个,以后就指着你们了,若是你们再闹下去,娘可怎么办?”这类的鬼话,前世生怕伤了她的心,结果如何?他们却合起来要了我女儿的命,有谁可管过我会不会伤心?这一世,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谁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只管我不要再被人伤心了。
王氏,你现在既没有生下跟爹同一天生辰的女儿,也还没有生下那大有造化的破石头,现在,你拿什么来跟我比?居然还想算计我!不让你吃点儿苦头,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些谣言,都是贾敏命九尾放出去的,九尾手下训练了一批女子青楼雏妓,这些人便是无心,那捕风捉影,造谣生事的本领本都是一流的,何况这次还是存心。自然在那些贵公子来喝酒闲聊的时候,抓住机会,将这些谣言散了出去。
“笑话,一个女人,若不是心怀嫉妒,又怎么会处处针对另一个女子,何况本来就是姑嫂,没听过姑嫂是天敌吗?”
“哦,原来那位王姑娘也曾经到林家提过亲啊,不知那位林公子如何呢?”
“年轻、英俊、少年有为,哎呦,这还不简单,连头猪都知道,想是动了春心了呗。只是人林家瞧不上她,却偏中意自己这未来的小姑子,小姑娘家家的,自然受不了了。”
“诶,我问你们,她那小姑子长得怎样?”
“大美人一个啊,还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唉,你们说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傻子都知道了啦,这是比不过人家,心里嫉妒了呗。”
“当然啰,傻子,这王二姑娘心里不爽,自然看着她那小姑子是哪儿都不会顺眼的。”
“……”
“……”
然后,悲催的王二姑娘在各个世家眼里,便成了个满心嫉妒的小人,甚至有人断言,这样的女人的娶进门,贾家日后必然后宅不宁,如此心胸,容得下哪个啊?大家就擦亮眼睛等着看贾家的好戏吧,看吧,日后大房必然是不会安稳的,有这么个弟媳妇在,只怕大房的人要吃苦头了。
估计以后大房不论出什么事,大家都能把账算到王氏的脑袋上。
对贾敏而言,名声,名声能有什么用,名声坏了她也少不了半块肉,如果赔上自己的名声就能让王氏吃亏,那么,她一点儿都不会介意。而反过来,史夫人对于敢拖累自己女儿名声的王氏,再不会有什么好感,便是以后元春封了妃,宝玉出了世,史夫人对她也始终会有戒心,也就不会太过偏袒她的子女。
不过经此一闹,这王家必然只能吃定了贾政,若是被贾家退货,以王氏现在的名声,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像样的人家肯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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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都知道,在现实生活中有一种人,自我感觉特别好,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别人就该让着他求着他捧着他,这样的人特自我,别人感觉他们基本无视,看王熙凤的言行,以及红楼原著里借刘姥姥的之口所说的王夫人未出嫁前的行事做派,我觉得王夫人实际上的本性跟王熙凤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自视甚高特要强的人,只不过后来嫁到贾家,贾政又不怎么争气,然后因为各种原因,她才生生被逼成王夫人那伪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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