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09:44:44微冷，无风，无云
漆落落趴在办公桌上，手里抓着一只笔在空中划呀划。
刚刚她一脸诚恳把沈柯请去了司冽办公室，在李娇娇关怀的目光下保持一脸无害的微笑坐回座位，一言不发。
她其实也搞不懂司冽会怎么搞，虽然他强调了很多次自己是余老头的学生余老头让他关照自己，可他长得不像会照顾人的样啊。
漆落落长叹一口气，感觉头顶上的人民币挥舞着白翅膀一直在绕啊绕地转圈，也不知道是要往哪飞。
“小漆，司总已经留了你两次了，你没事吧？”李娇娇轻悄悄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耳朵贴门上几秒，小碎步跑回座位，没忍住好奇心。
漆落落抬头望她两眼，撇撇嘴：“司经理觉得我虽然愚钝之极但好歹也是庆北大学出来的勉勉强强算得上孺子可教，看在还是个新人的份上就提点了我几句。”
“哦，”李娇娇点点头，“我听说司总在庆北读了三年才去出国留学的。”
“娇娇姐，这个《司先生生活习性录》是谁给弄出来的啊？”漆落落戳戳桌子上的文件夹。
“小漆，你不要叫我娇娇姐，我才大你5岁。”李娇娇义正言辞，“沈哥说是我学妹弄出来的，我也觉得奇怪，司总和我都不在一个州，我的学妹长了双天眼吧列出这么的多私密的东西。”
“唔，女儿家的心思。”漆落落哼哼两声，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司冽办公室的门。
司经理的二秘李娇娇，整天哈日哈韩却是个地道的北美娇娃，初中刚毕业就被家人送去洛杉矶读高中，一个人从一开始的指手画脚的“Iwantthisthisandthat”到如今面对销售部一口的“Candy啊，你这个Q是怎么回事啊，现在才几十K的case，commit这么少，funnel也看不到，forecast也一点都不准，你这样下去不仅bonus拿不到，basepay都困难，这种performance对的起你这么高的package吗？travelcost还这么高，finance那边已经challenge我们了，到时候别被audit了。你真的非常unprofessional，再这么下去别说ranting不好，估计要被PIP了。还有你申请的那个event，budget可能不够，整个process和schedule也有问题，另外你要讲的slide最好跟其他人rehearse一下，engage更多人进来，多要点resource，accountlist也自己confirm一下。你是个sales，有点sense好么，要更aggressive一点好么？你又不是做channel的，老是守着那些installbase有什么用，多打点coldcall，hunting些客户回来好么，anyway其他的我不care，如果不在kickoff之前meet掉你的quota，我就要给你warningletter了，如果完成的好我们就去teambuildinghappy一下。”，4A腔分分钟井喷完全不像是网络公司的。从耶鲁毕业就跟着司冽在HUNT总部混，也跟回了国开荒，如果不是有个异国恋男友，其实这对办公室恋情还蛮养眼的。
这个公司，前台都是海龟文凭吧。不过那个Candy是个奇人，司冽的挂名学弟，哲学院的，美帝土生土长的华裔，放着好好的助教不做眼巴巴跟着司冽跑来中国揽了市场部的活，顶着一张只会用“帅哥美女留步打个商量聊会儿天交个朋友”作开场白的嘴，到也没见业绩降低。
漆落落今早一上班就听到李娇娇飙4A腔，一听就知道是昨天那颗糖果小受又咬着他那二缺中文吓客户去了。
沈柯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出了办公室，径直走向漆落落，面无表情：“漆落落，司总的生活习惯你暂时不用再背，跟着李娇娇边看边学。”然后转身给李娇娇扔了句“我现在要去TA送文件，可能快下班才能回公司，有什么事你顾着点。”后扬长而去。
李娇娇唯唯诺诺应了声“好的好的”，给漆落落竖了个大拇指：“小漆你好厉害哦，我当初因为背不熟还被罚了半个月工资呢。我觉得你一定能挺过实习期的。我决定加一千块赌你赢！”
漆落落目送沈柯离开，摆摆手：“我上头有神。”
看着头顶上的人民币小天使们冲自己飞了一个又一个的飞吻，心说余老头对我还不错嘛。又一顿，直视对面一派小兴奋的李娇娇，迟疑着问：“娇娇啊，你刚刚说赌我赢？”
“啊，”李娇娇笑脸僵了僵，“对了，小漆你今天是叫外卖还是和我一起吃啊？我今天做了两人份的低脂套餐。”
漆落落看了看时间，从一桌子A4纸里翻出手机边解锁边说：“我先叫份外卖，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楼下咖啡馆吃。”
“恩恩。”
“娇娇，司总的咖啡机我们自己能用吗？”
“可以啊，茶水间里的东西是大家公用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楼这群市场部的，早就被隔壁研发部的程序员同化成一杯速溶咖啡赛神仙了。哦，除了虹吸壶，也不是不能用，只是那东西太难用了还容易损坏，而且手艺不到功夫煮出来的咖啡比速溶的都难喝。公司里也只有司总偶尔用一下，上次Candy上楼偷偷用来给司总煮咖啡，结果被酒精灯烧了胡子，所以他现在都不留胡子了。”
“哦，这样啊。娇娇，你们的赌局有规定金额范围吗？我也想下注。”
“没有没有，你赌一块一百一千都随你，楼下郝部长负责记账，只赌去留，到时候赢的那方按比例分钱。小漆你刚来我建议你先赌小点，Candy小蠢蛋上次就出了2万赌你前面的那个三秘能活下来结果……唔”
漆落落看着捂嘴的李娇娇笑得天真又活泼，心说转移话题这种技术活你这种喝了几年洋墨水的还是要苦学啊，嘴上还要无辜地说：“我没有Candy那么多钱，赌不来这么大的，娇娇你教我怎么赌好不好。”
HUNT中国成军十一年，前面九年期间发生了什么大家不清楚，总之结果是开荒失败，长期盈利负数，业绩出了名的差，连年审时会计事务所派来的审计小队都不忍心开高了价，财经新闻报上经常有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嚷嚷着HUNT要退出中国区。自从总部送了司冽过来后，高层旧人全被遣送回国，司冽只带了自己的团队予以HUNT中国重生。两年时间，拉来业务无数，看中的投资项目也稳步上升，新人，也如流水般哗哗向东流，来时志气昂扬个个蹦得比天高，只除了秘书办。总经理秘书办，一个神奇的地方，除开首席秘书二秘是自小跟随总经理开荒打战刷经历外，还有一个命运多舛的小三秘。以前在总部的时候司冽只是运营部经理，手里两个秘书管够。到了国内，先是总部以工作强度加大需要更贴心的照顾为由强行空降美女三秘过来管理司冽的生活起居，该秘书身材傲人脾性更傲，颐指气使，俨然一副生活管家样，被司冽半个月内冷脸吓回美帝；接着在国内招了个性别为男的小秘书，结果人家志不在此天天追着李娇娇跑，一个礼拜内主动请辞；再是人事部郝部长亲身上阵在某著名婚恋网站注册了个账号打着给绩优股儿子找老婆的名义招了个中欧MBA，学历上乘相貌帅气身材拔尖，郝部长盘算着这次怎么着也不会做什么不是秘书会做的事了吧，结果人还是看上了李娇娇，埋伏两个礼拜挖角不成后黯然离去；漆落落前两个是社招上来的健康无不良嗜好的男性海龟，辞职原因至今不明，反正都没熬过实习期。
自第二任小三秘后，闲得egg疼的郝部长集结各大部门无聊看客，开了个小赌场，名为三秘的春天，不限人数，不限金额，专赌总经理秘书办的小三秘能不能挺过实习期顺利转正。
三秘的春天主要成员：人事部部长郝晴天，负责金额收录；研发部部长李建华，负责技术控制；公关部部长马斌，负责群众号召；财务部部长堪凯之，负责资金分配；市场部部长蔡可，负责活动策划；秘书办二秘李娇娇，负责吉祥物；销售部部长AngeCandy，负责，输。
漆落落心声：有你们这么一群部长妖孽，HUNT中国什么时候倒闭说吧，她好卖个消息给财经报赚点买小裙子的钱。
李娇娇讲得兴起，本来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还时不时嘟嘴卖个小可怜，讲到Candy的战绩时忍不住站起来拍桌大笑：“你知道Candy小可怜多厉害吗？哦他叫AngeCandy的原因也特别萌，他想要一个像天使一样的甜心小公主，但他的中文名又是个硬气的不能再硬气的赵国刚，他家里又不同意他换名字，于是他一气之下把英文名改成天使糖糖，连宾法尼利大学的硕士学位证书上印的都是AngeCandy的烫金大字。他还很自豪，□□头像都是证书照片。”
“娇娇，你还没讲他哪里厉害。”
“哦，我忘了，”李娇娇拍拍胸咳了两声，“Candy小可怜也是郝部长刚开局就加入的，也赌了4次了，前面三次只压‘留’，一万一万地压，永远回不了本。这次研发部的堪部长实在看不过去了，按着他的爪子压了‘去’，还只准压八千。”
“那你压的什么啊？”
“我当然赌你留啊。天使糖糖那个倒霉催的小可怜，从来打赌就没赢过，以前立志血洗拉斯维加斯，结果进去不到一小时就给人扒光了裤子包了条一次性洗脸巾扔在后门，从此小鸟兄的威名传遍整个赌城，也就是堪部长肯陪他。而且宣讲会那天你最后被余教授叫去见司总我就在想要是你能来我们公司就好了，在司总那里看到你照片我就觉你能成，被司总派去人事部接你的时候我就更坚定了，以前司总根本正眼瞧都不瞧三秘。接着你才来两天，司总就留你两次了，还免了你背文件。我一定要在消息传出去前再加两千。”李娇娇双手握拳一脸兴奋，“还有小漆啊，等你转正了我们小三秘的春天小组要请你吃全鱼宴，有鱼翅鲍鱼的那种。”
你们这么壕，你们司总知道吗？天天不吃药，果然萌萌哒。
漆落落坐在位子上，单手扶额。
“啊，我要下去找郝部长交钱，顺便说一下你要进组的事，司总这里你就说我去解决人生大事去了哦。”李娇娇似一阵风，飘去了电梯口。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家公司要倒怎么破#
“叮铃铃”
漆落落愣神间，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本打算让它继续响，然而人家不依不饶响了几分钟。
漆落落起身抓起电话扔了一句“沈秘书不在，李秘书半小时左右才回来，有事请于45分钟后再打一次”后“啪”一声挂断了。
一般的礼仪是一分钟后对方没接通就该识趣得挂断吧。噪音污染可是十大污染的聚聚。漆落落扁嘴。
而后办公室的门“嗞”一声开了，司冽走到漆落落桌前，敲了敲电话：“这是接通我办公室内部的电话，只有我会打。”
“好的司总，我知道了司总，”漆落落揉揉脸，站起起来糯糯的笑：“司总，沈秘书说他去TA送文件去了，李秘书去楼下有点事等会儿就上来。”
“恩，10分钟后我们去浩然轩吃饭，你准备一下，就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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