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白眨眨眼,道:“凤歇,你知道成功的秘诀吗?”见凤歇疑惑的看着自己,夜白正色:“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咳了咳,再接着道:“第三,坚持不要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凤歇,很是严肃的样子。
凤歇讶然,这是什么歪理。
“好了,”夜白露出狡黠的笑容,扯扯凤歇袖口:“还是快去看看吧,万一这个书呆子想不开怎么办。”想了想,又回过头吩咐阿绿:“阿碧脚受伤,多有不便,你去看看她。”
谢安景住在那里,夜白其实是不知道的,郡主府地广,夜白认得的没有几处,跟着凤歇的脚步,穿过了大半个府邸,才来到一处及其僻静的地方,说它僻静,不如说它荒凉。
郡主府原是楚南王府,楚南王是北幽人氏,除却那坐梅园,建筑风格皆采用北幽的大气磅礴之风。夜白原来不知道瑰丽堂皇的郡主府还有这样一处萧瑟之地,虽说并不破败,比起府中其他地方,却是天差地别。
只是一座独院,却小得多,只有两间房屋,院边一颗落光了叶子不知是何种的野树,旁边一只布满青苔的枯井,院中似乎并没有人。
见夜白疑惑,凤歇道:“谢公子生性孤僻,不喜与府中诸人交往,故而并无仆役,只每日三餐差人送来饭菜,其余时间,谢公子都是一人独居。”
夜白皱眉:“怎么把他安排在这样的地方,这间院子好像是荒废的。”一阵冷风刮过,有些瘆人。
“郡主忘记了,”凤歇看向夜白:“自谢公子入府,郡主便不再搭理他,府中人爬高踩低,自然无人将他放在眼里,能给他间独院,算是不错了。”
夜白低下头,皱起眉头,思索,这个谢安景究竟是怎么来郡主府的,他在府中究竟是什么身份。。。想了想,道:“要不,我让他搬到西园那边去。”
‘’郡主虽是好心,可谢安景却不一定会接受,“凤歇笑笑,道:”不过能独居僻静之地,对谢安景来说才是好事。“
夜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凤歇见她一脸茫然,却不解释什么,只道:”既然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只有两间房子,两人直接去了正中的主屋,敲敲门,却无人来应,凤歇皱皱眉,猛地推开了房门。
房中光线昏暗,门窗紧闭,乍一开门,夜白眼前一暗,什么都看不见,却只闻见扑鼻而来的一股酒气,呛得夜白直咳嗽。凤歇伸手轻拍夜白的后背,缓了缓,两人抬脚进屋,此时双眼已经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虽说并不十分清楚,却也看得个大概。
房中及其简朴,正中只一只圆桌,几只凳子,再往里去,一个简单的书桌,一只木床。其余并无装饰。
然而床边的地上却歪倒着一个萎靡不振的青色身影,脚边还有几个空了的酒瓶,正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谢安景。
凤歇皱起了眉头。然而不等反应过来,旁边那个少女已经冲了过去,扑在了谢安景身上,”喂,谢安景,谢安景!“夜白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心中大惊,忙扑上去用手试探他的呼吸,感觉到他微弱的喘息,夜白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喝醉了睡过去。
额头因为方才的惊吓出了一层冷汗,还以为谢安景这个书呆子求爱不成自尽了呢。
凤歇看着那少女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金丝银边的狐裘大氅拖在满地的灰尘中,全然不顾那躺着的人满身刺鼻的酒气,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隐晦的光芒。
夜白拍拍谢安景的脸,又掐了半天人中,折腾了半天,还不见他醒来,颓丧地坐在地上,累的满头大汗,看向站在一旁不为所动的凤歇,喘着粗气,道:“他醒不过来,怎么办啊。”
凤歇叹口气,过来扶起夜白,拍拍她衣服上的灰尘,道:“郡主不必着急,他不过是筋疲力尽,又喝多了酒,昏睡过去,躺几天就会好的。”
夜白叉着腰,皱褶眉头,对着谢安景抱怨:“说你是书呆子,还真是个书呆子,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就不能多去几次,躲在这里伤心难过,人家姑娘又看不见。”
凤歇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半晌,开口道:“郡主,这。。。”
夜白哼一声:“现在他又醒不了,还是让他睡着吧,找几个人来照顾她,再叫大夫来看看,”顿了顿,又说:“地上太凉,还是把他搬到床上去吧。”偏过头,眼神灼灼地看向凤歇。
这。。凤歇皱皱眉:“要我去搬他?”
夜白点点头,满眼期待。
很快,谢安景就躺在了床上,夜白嫌屋中酒气太浓,开了扇窗,又见屋中寒冷,又翻出来几床被子,将他严严实实的盖住,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搞定。
收拾完毕,两人才出了房门,一股清风吹来,夜白觉得神清气爽,方才被浓重的酒气醺的,都有些醉了。
出了谢安景的院子,仿佛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边萧瑟荒芜,一边繁花似锦,夜白回过头,看着那座小小独院,心中叹了一口气。
“郡主要回房中休息吗?”凤歇看她。两人缓步而走。
“先找大夫来看看谢安景吧。”夜白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昨夜受了些风寒,刚才被酒气醺了醺,头又开始疼了。
“这还不容易,”凤歇一笑,此时已快走至内院,路上仆役渐多,凤歇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小厮,吩咐了下去。
转过一个拐角,进了内院,入眼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湖上长桥高亭,甚是美丽。
夜白看了会儿,转过头看向跟在身边的凤歇,道:“凤歇想说什么?”
凤歇比她高一头,此时微微低头看她,刚好看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闪着盈盈的光。笑笑,道:“郡主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夜白回过头,双手扶在湖边的石栏上,看向湖心,道:“我不知道,”缓一缓,接到:“只是觉得你有话想说,这么感觉,就这么问了。”
凤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湖心只有一只白亭,并无他物,淡淡回到:“郡主失忆之后,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夜白垂下眸,等他继续说下去。
“郡主从前,从不会温言细语与他人说话,”凤歇轻声,似在回忆:“也不会放任我随意出府,更不会。。。不会在意谢安景这样的人的生死。”
夜白笑笑,自嘲到:“这么说来,我以前做人确实很失败。”
凤歇惊奇的看她:“失败?”
“别人对我都很礼貌,我却对他人恶语相向,实在失礼,”夜白点点头,道:“你要出府,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拦着你,也是无礼,至于谢安景。。。”夜白看着远方,良久,缓缓地道:“十月怀胎,方才孕育出一个生命,若是连别人的生命也要随意践踏,岂非连做人都不配。”
凤歇神色逐渐凝重,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紫衣乌发,面容清丽绝伦,此时在在这冬日暖阳下,模糊的不似真实。然而让他震惊的却不是这美妙的风景,而是这个女子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语。良久,他苦笑一声,道:“郡主此言,振聋发聩,可惜,世态炎凉,世事皆是残忍,从前郡主所为,也只是大势所趋而已。”
夜白笑笑:“是啊,这世界就是这样,优胜略汰,适者生存,可是。。。”夜白淡然道:“可是世上并非一成不变,千万年来,朝代兴衰,都有自己的命运,虽说历朝历代皆是以百姓血肉筑成,却难保以后不会有人人平等互相尊重的时代来临。我们何必为了顺应所为的大流,肆意去践踏别人的生命与尊严。”
凤歇面色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恍惚间,他仿佛感觉面前的女子,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两个人影交错重叠,烙印成眼前人神采奕奕的模样。
凤歇深深的看着面前的人:“郡主果然变了很多。”
夜白朝他扬起一抹笑容,道:“或许是吧,”声音似乎有些许解脱“在生死间走了一回,突然变顿悟了。”眼眉低下来,“人世本就煎熬,人与人之间又何必相互为难。”
抬起头,又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好啦,外面寒冷,我若是再不回去,这风寒怕是好不了了。”
两人一路走回去,话语虽少,夜白心间的石头却落了地,凤歇应该觉出了不对劲,直到今日方才询问,此番解释,虽说不能打消他的全部顾虑,却也比他什么都不问在心中猜疑好许多。
---题外话---
大家多多评论哈,这样作者才有写下去的动力哦~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