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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两个人都安静着,子令低头玩着手指,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
“这些年过的好吗?”
听到兆轩的声音,鼻子一酸眼泪就开始打转,她小声的回答:“还好,爸爸怎么样?”
兆轩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握紧。程子令怯生生的声音让他感到陌生,很小心的叹气:“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我也不确定你有没有看见。请了外地的专家团队,时间上不能耽搁,今天早上已经进手术室了。”
到了医院楼下,兆轩让司机先把行李送回家,然后拉着子令赶紧往手术室跑。还剩几十米的距离,子令渐渐放慢了脚步,久未见面的妈妈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门口等着,眼泪再也止不住,跑到妈妈身前跪下,脑袋埋在她身上不停抽泣着。
向婉摸着她的头发,将头别向一边,她强忍着眼泪,喉咙口有些充血的疼痛。声音不大,却是坚定:“不许哭,你爸爸还在里面手术,一回来就哭多不吉利。起来,坐在椅子上。”
“妈……”红着眼睛,模糊中看到妈妈脸上的憔悴。兆轩在后面扶着她:“坐着吧,大手术都要开很久。”
傍晚六点,手术室门再次打开,子令扶着妈妈站起。身边还多了几位公司的高层,一时都涌向门口,护士推着病床提醒:“家属让一下,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安静,现在还要送往ICU观察。”
“重症监护室?”向婉听到这句话,脚下一软,幸好另一边还有兆轩搀扶。
“生命体征不稳定的患者,尤其是呼吸和血压不稳定的情况下都要进ICU。”温和的声音慢慢传来,医生一边说话一边取下口罩:“放心吧,手术很成功。苏醒时间要根据个人体质情况,等病人醒来后也要注意细心观察,发现异常及时联系医生。”他又看了一眼兆轩:“具体的你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兆轩点头:“谢谢你!”
一行人跟着往ICU走去,他们也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其中一位高管对向婉说:“放心吧,ICU内有专管护士。”
“哥,我先去医生那问一下情况。”子令戳了一下兆轩。
“好,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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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医生!”
她走了一圈才找到办公室,换班时间医护人员并不多。对方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诧异了片刻,露出灿烂的笑容:“程子令,你怎么来了?”看她安安静静的样子真有些无法适应,唐修皱着眉头回忆,终于想到刚才人群中似乎瞥到过她的背影。收敛了笑颜:“刚才手术的曾先生?”
“是我爸爸。”她抢着回答。
唐修起身,招呼她坐下,又帮忙倒了一杯水:“听说你出国了,没想到再见到你是在这里。”
想到这些年对家人的亏欠,子令难受的说不出话,脸上却只能勉强着微笑。会在沥州遇见唐修,确实意料之外,想起刚才兆轩说过的话,又看见他衣服上的工作胸牌:“你就是请来的外地专家吧?好厉害呀,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主任医师了。”
“我们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说话不用那么客套,我都有些不习惯。”
手握着水杯,她缓缓开口:“我刚回来,你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看见你真吓了一跳,也放心了很多。对了,我爸爸怎么样?”
“你姓程?这件事跟家人谈比较妥当。你喊他爸爸,你跟外面那位曾兆轩什么关系?”
好像永远在解释她的身份,看唐修的眼神,应该已经误会了。还没来得及开口,敲门声传来,曾兆轩进入办公室,他跟唐修打了个招呼就对子令说:“子令你先出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我也想知道。”
兆轩轻拍她的肩头,眉梢浅笑:“妈妈身边也需要有人陪着,你刚回来脑子都昏昏沉沉的,要是记漏了重要的事情怎么办?”
这一晚上子令几乎没有睡,唐修说根据病人的身体状况,状态良好五六个小时就能苏醒,也可能需要十多个小时。介于手术前的状况就不太好,或许苏醒时间就会更长一些。她和兆轩两个人守在外面,护士每个小时都会进入病房观察瞳孔、脉搏、意识,每隔两个小时进行一次肢体活动,前前后后走了无数次。揪心的担忧,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永远。
第二天下午,子令正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打包两份点心,刚付好钱就接到兆轩的电话,她连东西都不要了,奔跑着往医院赶。
“开颅手术时会碰到脑神经,这段时间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比如语言能力,身体协调性比较差,也可能神志不清,尽快恢复治疗可以帮助曾先生最大程度上减少后遗症的发作。”唐修站在门口解释着,他看了一眼子令,略带笑意的说:“你们现在可以进去,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你们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让他好好休息。”
子令点头,眼睛望向里面,顾不得兆轩就先往里走。兆轩握着唐修的手:“谢谢你,唐医生。”
“爸爸。”子令轻轻的喊了一声,看见曾晋鹏的眼皮稍微动了一下,并没有睁开眼睛,她蹲下身轻抚爸爸的手:“爸,我是小橙子,我回来了。”
看着兆轩和子令亲密守在床头的身影,唐修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跟程子令虽是旧识,却也算不上多好的朋友。倒是他们那位共同的朋友离开前提起过,五年前程子令自杀,与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无关的极端方式。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站在门口,收起听诊器往办公室走。时间会改变一切,体会过才能理解。他无权过问别人的人生,曾经引以为傲的幸福因为爱情早已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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