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小的都去放烟花去了。女人们自有自己的话要说。
古色古韵的偏厅中间摆着矮矮的方桌上面的茶水还是冒着热气，床铺都是席地而铺，而俞忘忱裹着大衣坐在这老式床榻上下面铺着厚厚的貂皮垫子前面摆着炭炉在烤火，对面只坐着季宗寒。
“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出去放烟花？”
“我都这么大了，还看什么烟花！十五还有花灯，我今日不如好好清净会。”
“宗寒，中央和杨家谈了。”
“哦！邓先生选了容之？”
“你也不意外，杨家一门，杨容之是最有胆识的一个，单凭他孤身一人来上平做人质，这份胆魄也是好久不见了！”
“是！不意外，聿系有心与中央和谈，容之父亲怕是不行了，他大哥是个拿不出主意的。容之也是个留学之人，念的虽是军校信仰却和你们是一脉。邓先生膝下无子，中央军现在缺的就是手下有兵，会打仗的。论胆魄论人品论才干论家底，选容之，不出奇。”季宗寒一边说话一边向后厨走去
俞忘忱翻了翻炭火笑着“你啊！心里跟明镜似的。”
季宗寒不知道从哪拿了两个红薯，准备烤红薯。季宗寒笑着道
“国家再大不如我这胃大！心再像明镜也不如一面看不清的铜镜好。”说罢将红薯埋在了炭火里，又再炉火上放上了还未凉的茶水
“宗寒，和棠秋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季宗寒坐在方桌对面的床榻上，有些出神的望着炉上的茶水
良久说了句
“她现在手都插到物资上去了！崔和白就是这么当哥哥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和白若是真管的了她，她现在也不会在你那！”
“也是，和白那性子温吞吞的，也不知道顾棠秋的性子随了谁？”
“棠秋这孩子命也苦，自小跟着母亲生活的那么乱，崔家一直以为她们没了。”
“她，我终是留不住的。九叔，早与和白说一声！十五后准备准备把她接回去吧！”
“你喜欢她就明说，有什么大不了，这样委屈她也委屈你自己。”
“九叔，你当是知道的。她喜欢的是宗扬，当初想方设法的接触我也不过是为了那些钱，我当时还不知道她是和白的妹妹，后来知道了也是晚了，就算我再不想放手，就算我再心甘情愿的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欺骗。不是我的终究是留不住。”
“木都已然成了舟，有何必再想着让她走？和白看的出你的心，和白就这事和我们谈了好几回。宗寒……”
“九叔，不必说了。棠秋，虽不聪明脾气也坏，可是一颗心单纯的很。我始终不是她的良人，像我这种成天一丝一毫算钱的人，三教九流的都要打交道。”
“你啊！小心是——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磨。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季宗寒一听倒是笑了出来
“九叔，我也不至于那么爱哭吧！泪多的都能研磨了吗？”
说着拎起了茶水，开始掏红薯，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得。小心的用布包着红薯给俞忘忱递了一个过去，俞忘忱拿着红薯即使是有布也被烫了一下
“烫手的山芋，名不虚传！”
“唉，越烫手的你恐怕越喜欢，容之那块烫手的山芋你打算怎么处理？再烫一回？”
“哪能？送君还旧府，明月满前川。好事还是要做到底的？”
“怎么准备直接送他回去？卢永川那里必定也是得了风声的，本来对他看的就严，天天上哪都有人跟着，如今更不容易轻易得手的。”
“得不得手的就看十五的花灯会到底有多热闹，容之父亲撑不了多久了，为人子女最后一面总是要见的。”
“他若是真走了，我这边怕是卢永川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的！怎么？又是我出钱？”
“可不是，谁叫你有钱。我们老几个要避嫌不等十五就要走了，上平的事苏家的事你多担待些吧！对了，昀笙的事你要上心！我总觉得他没有那么轻易就不恨了，你也知道他现在的心性我怕他再做出些伤人伤己的事，那姑娘毕竟也是无辜。”
“我看他看梁若冬的眼神不想是假的！”
“你啊！终归还是年轻，人心怕是有时候自己都未必弄得明白，更别说一个眼神了！”
季宗寒吃着红薯再没说什么，屋外的人们放着烟花心情也是随之而来的灿烂。
亓昀笙坐在长廊上看着他们在院子中放烟花，一旁的杨容之没了往常的笑容
“昀笙，我担心父亲怕是熬不过今年的春天了，那边一向寒冷，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你明日万事小心，经此一别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嗯，可是月扶与她家必定会受到牵连。”
“你自己做的选择，我当日就与你说过不要用这样的手段只会伤及无辜，你骗了她一时就顾不了她一世。我若能帮忙必定会帮，只是人心若不在了……”
“昀笙，如今两方成胶着之战，我父亲撑不了多久，我大哥自幼优柔寡断偏听偏言，娶月扶是如今最好的打算，绥系那帮人也就是看在月扶父亲的面上如今指派监视我的人才会越来越少。”
“容之，你这一步迈出去，只怕和月扶的心结此生难解了。不过你到底不是个顾小局的人，你的心里填的满满的都是家国天下。”
杨容之笑着看着他，也不恼，淡淡地说
“昀笙，我自生下来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受最好的教育，像我这种人拥有很多很多别人一生都不可求的。可这并不是一种幸运，自出生我们就不是平凡的人，在这乱世之中又怎能强求同普通人一样过平凡的生活呢？像我们这种人是没有资格没有权利的，我们，是不配说什么儿女情长、平平淡淡、安乐长和、岁月静好的。我们拥有的一切固然比别人多，可是我们要承担的更多。你该明白的，不是吗？”
“我可不这么想，人这一生荣华也好，富贵也好，我不想要就不要。只随我心罢了！”
杨容之却带着嘲笑的口吻说道：“昀笙，人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固然好，可有些东西不是我们不想要就能不要的。不得已的事太多了，我们无法选择的事太多了。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此刻的感受的，月扶你帮我多照顾，我十五无论成功与否你和大哥也势必会有所牵连，对不住了。”
说罢，杨容之就离开了，只有亓熙独自坐在长廊上看着浙嘉的夜色风光，月色朦胧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正好，香气弥漫着鼻腔，夜空中的星星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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