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塌塌的锁链,在白无常的阴气之下,竟化作尖锐利器,刹那间,便穿了南珂的琵琶骨。
一阵无力之感袭来,南珂再也使不出任何手段。心中渐渐慌乱,黑白无常不愧位列地府十帅,只有三重天境界的他,在黑白无常面前,竟然如此不堪。
黑白无常上前,一左一右拉起南珂背后锁链,将他拖进了大殿。
往他膝盖一脚,南珂跪倒在大殿内。
定眼一看,大殿之上正端坐一人,那人头戴十二旈平天冠,一席金线密纹锦缎服,肩宽背直,气势非凡。
然面目被遮,不甚清晰,南珂正惶惶间,却听那人身边一红衣小吏唱到:
“殿下何人,见秦广王何不参拜?”
南珂闻言,心中讶道:传闻地府有十殿阎罗,第一殿便是秦广王。
到了此刻,饶是在淡定的恶人,恐怕也不能平静了,南珂定定神,心中分析道:
我乃守护族后人,出生便有仙骨,南府自一千年前起,便替仙界守护上古遗物,到了我这一代,乃是家中独子。
守护族的寿命理应在地府有单独记录,如今嫣儿虽有身孕,但孩子尚未出世,即便出世,男女未知,地府缘何此时敢来勾我魂魄?倘若那件上古遗物有何闪失,便是整个三界都是天翻地覆,这当中必有误会!
想到此处,南珂朗声对那秦广王说道:
“秦广王在上,且听晚辈一言。我乃守护族后人,昆仑山掌门首徒,乃是家中独子,此时被勾来地府,上古遗物无人守护,这之中恐有误会,还请秦广王明察,送我还阳!”
秦广王闻言,手掌猛的一拍桌,尽是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笔架翻倒在地,众鬼皆是一抖,南珂亦是身子一颤。
秦广王道:
“黄口小儿,乖张暴戾,残害无辜,恶行早有耳闻!自本王坐这第一殿阎罗以来,未有屈从权贵之时。你当这是阳间,任你胡来?到了这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且你不过区区掌门首徒,守护族后人,我且会怕你?勿要多言,上过孽镜台再说!”
一席话毕,南珂已是心底发虚,从未见有人如此与他说话。秦广王话音落,便有两名鬼差上前,架起南珂,往殿内右首处的一台子上去。
只见台高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上横七字,曰:“孽镜台前无好人”。
南珂见状身子一震,脚下如灌了铅,沉沉难以向前。
孽镜也,天地灵气所结而成,魂魄到此,即可照耀起本身面目,丝毫不能隐瞒。实则并非孽镜台之利害,只因人从少到老,一生罪孽重重。
所做之事,自己心知肚明,佛言万法由心生,故而孽镜台,可将一生罪孽照出。
到了台前,两鬼差一用力,将南珂推上了孽镜台,身子陡然一震,一生罪孽清晰照在镜中。
缺斤短两,暴虐不仁,狂妄自大……等等作孽,昭而章之。
南珂自己亦是一惊,往日只道是身份贵重,一些酒肉之友皆同等作为,竟不知自己早已触犯阴律,十恶不赦。
照过孽镜台,鬼差押解南珂,再至秦广王面前跪下。
此时此刻,南珂脸色青白,浑身僵硬,始知自己这次穷途末路,怕是在劫难逃,一时间悔之不及。
秦广王并未抬眼看南珂,虑着胡须,翻看《生死薄》,眉头忽然微皱,衡量片刻,道:
“照过孽镜台,本应判你入第二殿。然,本王查你生死薄,你阳寿本该二十五岁,还有五年,属于横死,因罪孽深重,故叛你先入枉死城受刑。”
阳寿未尽?南珂身子陡然一震,猛然想起之前万春楼内,事情前后细细一理,便已明白,转瞬怒道:
“徐梦梁,你竟下毒害我!”
南珂神色一凌,道:“阎罗天子在上,罪民南珂,实属冤枉,还请放我还阳,报仇雪恨!”
秦广王闻言,朗声笑道:
“我是秦广王,不是五殿阎罗王,怎会随意放人还阳?你且看看殿外冤魂,你害人无数,他们等你多时,待你进了枉死城,你所害之人,善良者方可重新投胎,不善者,将随你同入枉死城,日日将你折磨。”
南珂恍如雷震,呆若木鸡,双唇颤抖,难在言语。
秦广王一声令下,两名鬼差上前,拖着南珂,便往枉死城去了。
还未走几步,却听殿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只见一人手持浮尘,踏步走入森罗殿。
他一席淡蓝色仙袍,长须冉冉,骨骼不凡,虽已年老,却丰神迥异。
那人伸手阻止,声音短促沉稳: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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