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良抬起头，目光茫然，看了一眼妇人，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俏丽少女，翕动嘴唇，轻声问道：“我爷爷呢？”
之前老人的床上已不见老人的身影。
“月亮哥哥，你爷爷——”
“玉儿！”妇人喝止少女要说的话，少女委屈地将头甩向一边。
“我爷爷是不是死了。”陈月亮茫然的目光闪过一丝痛苦，“他不在了是吗？”
妇人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陈月良如遭雷击，相伴十几年的人一下子就这样离去，让他承受不了，鼻子一酸，将头捂进被子，大声地哭了起来。
与爷爷往昔生活的片段回放般掠过脑海，陈月良越想越难受，许久，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泪痕还残留在脸上，“我爷爷呢？”
“在院子里。”妇人安慰道，“节哀顺变，你爷爷也不希望看到你伤心的样子。”
“嗯。”陈月良木然点头，“我要去见他。”
院子里，有个临时搭建的木棚，一个柳木做的棺材放在里面。
木棚周围有几个和尚念经，陈月良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木棚，站在棺材边上，棺材还没有盖板，老人静静躺在里面，神态安详，像是熟睡了一般。
北风呼呼的吹，吹起陈月良的衣袖，露出里面握紧的拳头。
“爷爷。”陈月良低声呢喃。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落下一朵雪花，接着又落下一朵雪花，下一刻，无数朵雪花飘落下落，像一群白色的精灵在天空盘旋飞舞。
像是感受到少年那股哀伤，也跟着哀伤起来。不过它们和少年不同，少年选择了沉默，他们选择了疯狂。
雪越下越大。
妇人和少女就站在木棚外，看着陈月良的背影，妇人担忧道：“这孩子可不要想不开啊。”
少女不解道：“月亮哥哥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伤心啊。”
妇人幽幽叹了口气：“最是伤心藏不住啊……”
傍晚时分，鼓钹声散去，妇人安排了斋饭给几位僧人食用，僧人们念了一天经，累得不轻，妇人好生招待，想起陈月良已经在木棚站了一天，就吩咐少女去喊他吃饭。
少女还没出去，只见陈月良推开门，带着风雪走了进来。
“小月亮——”
妇人话没说完，扑通一声，陈月良跪了下来。
“同德大师，敢问这世上可有鬼神？”陈月良看着正在吃饭的一位老僧，目光灼灼地问道。
这些僧人都是附近救生寺的，这些年香火不景气，常下山帮人做些法事，拿些香火钱，老僧正是这几个僧人的领头。
闻言，老僧诧异地看着陈月良，点点头：“有。”
“在何处？”陈月良继续问。
老僧道：“小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陈月良犹豫了一下，道：“就是随便一问。”
老僧道：“小施主有难言之隐，贫僧自不会多问，只是贫僧和令爷爷有旧，冒昧一问，你爷爷的死是否有隐情？”
被老僧的目光直视，陈月良只觉得心里的想法全被看穿一样，只好道：“是。”
众人无不大惊，妇人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老僧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你想怎么做？”老僧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月良道：“我想出去。”
“去哪？”
“不知道。”
“天大地广，何处去不得？”
“天虽大，却非吾之天，地虽广，却非吾之地，吾之所向，此何方哉？”
“贫僧有一地可引荐，不知小施主愿往否？”
“何处？”
“智渊寺。”
老僧塞给陈月良一枚佛珠，告诫道：“此乃智渊寺信物，你手持此珠，前往京都，交予智渊寺任意僧人，自会有人引领。”
陈月良接过佛珠，道了声“谢过。”，老僧闭目不言。
吃过斋饭，老僧带着一众僧人离去。
陈月良一路送到门口，雪还在下，很冷，他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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