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牢中一如既往的黑暗。
几经周折,张凌波终于得到皇上的允许,进入牢中探监。
带来一些被褥将床上发臭得令允儿无法入睡的被子换掉,张凌波心疼的拿出吃的东西摆在桌上让允儿填肚。
允儿沉默着站在牢门边,目光越过铁柱围栏,望着对面墙上微弱的油光沉吟,不住的思考到底是谁害她,目的为何?
对于张凌波的出现,她几乎无视。
整理好一切,回头看着静默中显得孤独的允儿,张凌波心中一紧,好生心疼,白色的衣,怪异的发,冷静的人,孤独的影,没有特意的张扬,却是莫名的吸引人。
不知不觉中,胸中一股奇怪的热流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致使他居然的冒出想要拥抱允儿的冲动。
“允。”压抑了一阵,他终于憋不住的上前,轻轻搂住允儿,只是一天不在宫中,就出现了这种事,若是他在,拼了命他也不能让允儿受这种牢狱之灾。
“哥哥。”触及到张凌波结实温暖的胸膛,允儿心思陡然复燃,仰头望着张凌波坚挺如雕刻般的鼻翼,微微惊了下,道:“哥哥,你不要难过,我没事。”
这拥抱,她只能理解为张凌波心疼她此刻的处境,所以安慰她,但张凌波并非只有此意。
看着允儿白皙绝美的脸庞,张凌波宛如星辰般的黑眸里仿佛浇了油点了火一般,有些无法自持地心动不已。
允儿细细瞧了瞧他,不禁唇角上扬,甜美柔和的笑笑,伸展手臂安慰似的抱抱他,道:“哥哥别担心,允儿在这里没事。”
“允没有刺杀皇上对吧?”张凌波呼吸足足窒息了一瞬,方从允儿迷人的笑容中回过神来。
“没有。”允儿轻轻离开他的拥抱,回到桌上坐着,拾起筷子,边吃着饭菜边道:“不知为何,张芊芊要与别人串通来陷害我。”
“芊芊真是混蛋,以前也没有这样子,自从进了宫,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与允儿坐着,想起张芊芊做的事,张凌波满脸愤怒。
“不,哥哥错了,张芊芊一直都这样,只是你不了解而已。”还未进宫,就下毒害死了她的亲妹妹,这样的女子怎能称得上善良?
“一直这样?”愣着看看允儿并非玩笑的神色,张凌波不禁懵了,与张芊芊生活了十几年,她当真本性如此坏吗?
“关于此事,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允儿眉梢一挑,停下吃饭的动作,凝视张凌波道,刺杀皇上的罪名不小,轻则斩首,重则诛灭九族,她倒要看看皇甫飞渊会如何处理此事。
自斟了一杯酒,张凌波气愤的一口咽下,“目前并没有明确的处置方法,即便觉得允罪孽深重,众臣也是不能不忌讳父亲的兵权,所以暂时处于僵持状态。”
“呵!这样啊!”允儿闻之眉眼一转,面上闪现几缕自信之色,“哥哥,回去提醒父亲,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有人在坐山观虎斗呢,父亲只要不动,我在这里就很安全。”
张凌波心中倏然一惊,目色诧异的望向允儿,“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允有何发现没?”
允儿摇摇头,“没有,这人隐藏的太深,暂时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来,敌不动,我亦不动,既然无法追踪那人,那吾等干脆以静制动,且先看看他是何目的。”
“如此,那允在这天牢里岂不要受苦?不行,哥哥不想看你这样。”张凌波语气坚定,心性固执,宁可自己受苦,也不要允儿遭罪。
允儿理解张凌波的心思,感激的给他斟了一杯酒,淡笑道:“哥哥若是偶尔来看看我,顺便再带些吃的来,那我就不觉得受苦了哦。”语罢将酒杯端起递给张凌波又一本正经的道:“真的,允儿没事,实在没辙之时,我会想办法救自己,不过,哥哥一定要沉得住气。”
“咳咳。”接过酒杯,张凌波一杯酒喝在口中,还未咽下,就被允儿的话呛到,拍了拍胸脯,憋红着脸忍不住笑道:“叫哥哥沉住气?哈哈哈,允你也太逗了吧?一直以来,咱家最沉不住气的就是你啊。”
允儿一愣,亦是想笑,“貌似真的如此,呵呵!”以前的张允儿是这样,但允儿不是,不过,允儿并不想解释。
二人难得相聚,亦难得闲谈,今夜在这阴暗的牢中,竟然有此机会好好一聚。
“嘘!”收拾起碗筷,允儿忽然听闻牢中深处传来脚步声,不禁神色间警戒起来,食指放在唇边轻嘘一声,示意张凌波注意牢门外走廊深处的动静。
张凌波愣着看了看,没见到何人出现,正自以为是允儿神经作祟,却见皇甫飞渊俊美非凡的出现在视线中。
目光诧异的投向允儿,他直直不敢相信允儿耳力如此厉害,他都未听到的声响,允儿居然察觉得到。记忆中,允儿武功并不怎么样,但此刻看来,允儿除了身体不如自己,只怕功力还在自己之上。
探究着允儿,他这才发觉允儿仿佛变了个性子似的,以前的她若是坐牢,只怕要闹个鸡犬升天,然而现在她不仅不急,还让自己沉得住气,这之中变化委实大的惊人。
不过,无论允儿如何变化,她都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皇甫飞渊来到牢门口,二人微微愣了愣,目色诧异的对视一眼,齐齐行礼。
“王妃遭此牢狱之灾,朕深感过意不去。”叫起了二人,皇甫飞渊颇觉歉疚的对允儿道。
允儿大胆的迎上他的眸子,想从他眼中找出他过意不去的诚意,直直看的皇甫飞渊窘迫的别过头,这才收敛眼神淡淡道:“理解。”
言语之精简几乎气死个人,要知道那对她说话的可是皇上,而她居然不给面子,仿佛对待常人一样说出她心中想法,简直是胆大妄为。
张凌波听的哭笑不得,赶紧解释道:“允儿不懂事,还望皇上海涵。”
皇甫飞渊皱起的眉头微展,轻然勾唇道:“无碍,毕竟王妃进入天牢也有朕的责任,朕也没想到芊妃会指证王妃,朕当时也是震惊的很,不过王妃放心,朕一定竭力想办法保你出来。”
话是这样说,然而允儿却从他口吻中寻出几许官腔的味道来,那意思是说“我竭力了,有可能保你出来”,还有一种可能是“我竭力了,还是无法保你出来”,但不管怎样,他竭力了,何种结局允儿都怨不着他。
允儿心知肚明的看看皇甫飞渊探不出任何虚伪的脸,道:“允儿先行谢过。”
互相寒暄几句,皇甫飞渊终于让张凌波跟着他离去。
望着二人背影,眉眼一动,允儿忽然觉得皇甫飞渊来看她是假,探查张凌波与她的言谈是真,大概皇甫飞渊担心张凌波与自己图谋不轨,想来打扰一下。
暗中冷笑一声,允儿也懒得去管皇甫飞渊来此是否真心,躺床上埋头就睡,好歹她要对得住张凌波的心意。
无聊的呆在牢中,允儿一边养伤,一边练功,倒也心静。
约摸两天之后,她还未心急,张伊士就呆不住了,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强硬的闯入天牢来看允儿,见允儿冷淡的坐着运功,无任何憔悴之色,这才略略放心。
从他口中,允儿知道朝中现在为这事吵得热翻了天,一个个觉得该斩她以泄民愤,不过,却又忌讳他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了解了实情,允儿兀自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在脑中串连起来思虑一遍,暗中找寻解决之法。
“朝中谁说话最有影响力?”眉眼一开,允儿移目望着铁柱外为自己担心的张伊士将军问道。
张伊士不觉一愣,不解允儿此言何意,想了想,道:“尉迟丞相,尉迟丞相身居相位,而且朝中众臣均由他举荐,只要他说话,一般没人反对。”
“哦!”微微颔首,允儿食指思虑着划了划眉心,竟然觉得尉迟丞相简直就是和珅第二,想那和珅一旦倒霉,带起的官员就是一大片,大概尉迟丞相与他并无两样。
“允儿。”张伊士警觉的瞧瞧周围,忽然压低声音道:“父亲此次来天牢就是想要告知你一声,若然皇上再不放人,父亲就……”
允儿听之赶紧伸手阻止,“父亲不可冲动,父亲难道不知道正有人等着你这么做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伊士霍然的心神一凛,“允儿此言当真?”
允儿沉吟着点点头,“父亲来到京城一直未有举动,大概有人坐不住想要逼父亲动手了,在此关键时刻,父亲千万不要落入别人的圈套中。”
“可如此的话允儿岂不要继续在此呆着?”张伊士语声中有些激动,亦有些难过,把他的女儿关押着,他如何能够承受得了?
允儿自信而安慰的笑笑,“区区牢门,如何能困得住我?我只是想以静制动而已,只是几天下来似乎并没探查出任何消息。”
瞧瞧暗牢中极差的待遇,张伊士面色坚定道:“既然如此,那允儿也无须在此受这牢狱之苦,这里阴暗潮湿,允儿身体不好,父亲如何放心得下?”
允儿感激的看着张伊士,目中冒出了几缕泪花,从来没有父亲,但她此刻当真感受到了浓浓的父爱,甜蜜而酸楚,开心而难过,当这复杂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冲向鼻头,她忍不住的想要落下泪来。
“既然父亲不愿允儿在此呆着,那允儿想办法出去便是。”不想让老人担心了,允儿决定出去。
“逃狱吗?”张伊士首先想到的是这野蛮的做法。
允儿忍了忍目中的泪,勾唇笑笑,洁白的牙齿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有如三月里的春风,叫人身心愉悦的道:“不,父亲去把皇甫飞云找来,我自有办法。”
“找皇甫飞云?”女儿是他养的,但女儿心中想什么,张伊士真的猜不出来了。
允儿莫测高深的颔首,“父亲别担心,此事我自有打算。”
“是吗?好。”眼光在允儿面上游走三圈,张伊士最后只得大胆的放手将此事交给允儿去干。
牢中又静寂了下来,允儿孤独的立着,静静等候皇甫飞云,张将军去请,她知道皇甫飞云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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