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情……”他混乱地打断她,猛地推开她,“不关你的事情……”他喃喃地,像是给自己一个安慰。
不,她知道,这事情,与她有关!大大的有关。
可是,她能说什么?她能恨什么?利用了她的感情,牺牲了她的感情,而夺取了周家江山的那个人,是她的父亲,是她嫡亲的,生身父亲。
她不是一个叛逆的女子,也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子,她除了被动地消化这个对她来说无异于世界灭亡的转变,再没有别的办法。是的,她恨,她恨自己的父亲,可是那又能怎样?过错已经成为不可逆的事实,死亡的生命不可回转,她和周末的命运,也将进入一个永无光明的黑洞。
她连绝望都不会,她只会哭泣,只会傻傻地哭泣。
“怎么办?怎么办?”这是她自问最多的一句话,可是谁也不能给她答案。
“不要!”她本能地拒绝接受,“周末,你带我走吧,我和你一起走,我们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这里的一切,我们都不要管,好不好,好不好?”
周末冷笑。
“你觉得可能吗?”他身上的那种与身俱来的狂傲,又隐隐闪现,“你觉得我会就这样放弃?逃离?”
“我不管,”她大哭着扑上来紧紧捉住他的衣袖,“我不要分手,我不要。”
“甘来,”他轻轻地推开她,轻轻却也肯定,不容置疑,“甘来,你做公主,太久了,久的有些长不大了。”
她哭倒在地,伏在地砖上,却没有人来扶起她了。周末,已经,离她很远。
那一年,他二十一岁,她,二十一岁。
她说:“周末,你放过他吧,我求求你,他已经老了,就算你不放过他,他也活不了几年的了。”
狂乱,伤心,茫然不知所措,紧张且委屈,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表情。
她也知道这个要求无礼且可笑,她几乎可以预见周末尖锐地反问她:“凭什么要让甘秋生安度晚年?他难道不该为他的罪孽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可是周末没有,他只是在暗色的办公桌后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慌乱的眼,肆意的泪。
“周末,”她开始怯怯了起来,五年未见,这个曾经如此熟悉的男人,此时,却显得有点陌生了,她小心翼翼地唤。
“嗯?”他很轻很轻地答应了一声。
这一句温柔的回应,瓦解了她全部的不安,她冲了过去,扑跪在了他的怀里,大哭。
周末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别的动作,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扑在自己腿上哭泣的那颗熟悉又陌生的脑袋,看上去,似乎真的是很很平静,平静的甚至带着诡异。
“为什么?”他终于在哭泣声渐渐低下去的甘来面前,说了离别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哑哑的,带着隐藏在平静表情下的内心波动,微微颤抖。
他是在愤怒吗?是在嘲弄吗?挣扎吗?讥讽吗?
是的,即使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迟钝如她自己,都能清楚地了解这个请求对于周末的冲击。
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贪心地想要把这些难题,全部丢给他来选择,原谅她的自私吧。
“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底气不足,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
“呵呵……”他暗哑地笑了一声,“是吗?”
空间宁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那么……”许久,他终于说,“我的亲人呢?在什么地方?”
“我,我做你的亲人,”她热烈地抬头,目光闪闪,“我用我的一辈子来偿还你,好不好?周末。”
周末俯视着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又笑了一声,笑的毫无生气。
“十几岁的时候,我比你天真,你比我成熟,可十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能保留着当初的‘成熟’状态?甘来,你的公主生涯,让你失去了长大的机会,你怎么还能这样天真?”
他似乎在谓叹,似乎又在自嘲,这话,说的淡淡的,可是听上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叫人心酸。
他终于再一次推开了她,起身,走开了些。
“甘小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回吧。”
甘来惨白着脸,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味道,不是因为周末没有回应她的请求,而是周末第一次,这样疏远地,称呼她。
这意味着什么?相信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不明白。
她呆了片刻,收拾了一下属于女性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再说话,默默地往外走。是的,她是天真,她真的是太天真了,天真的以为,黑洞里也会有哪怕一丝的光明。事实证明,这完全是自欺欺人。
她觉得累极了,五年前巨变的时候,她都没有觉得这样的累,因为那时候,她还只会慌张。可是如今,她毕竟已经不仅仅只会慌张了。天真,也不过是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罢了。周末错了,他已经不再透彻地了解她了,不是他不能,是他已经不愿意。带着这样幼稚可笑的请求来找他,已经可以预见是这样的结局。
只是,不管怎样,她已经努力过,她抛弃廉耻心,来向他请求,本意,并没有真的期盼能得到回应。她只是找一个借口,想要再亲近他一次罢了。
无声,流泪。
“甘秋生的事情,我会考虑,”在甘来打开门离去的前一霎那,周末忽然低声说了一句,看到困惑回头的甘来,他笑了一笑,“不过,这并不用你来偿还,因为,我现在喜欢的,是男人。”
这一年,他二十六岁,她,二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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