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玉芬把数学课本拿出来递给欧阳瑾。
“小哥，给！”
他接过来打开：“你们学到哪里了？”
“中间有折痕的地方。”
“有哪些地方不懂？”
“全部。”她睁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他揉了揉额头，总算明白刚才欧阳群同情的目光所为何来。
“那我们就从头开始吧。”
“好啊。”聂玉芬坐直身子，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高一数学主要是讲函数，初中应该接触过一些基本概念吧？”
“嗯。”她猛点头。
“那我们就先从集合讲起……”
聂妈妈收拾好厨房，脱掉围裙，切了一些水果装在盘子里，迳自端起来朝聂玉芬房间走去。
“小瑾，累不累，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吧！”她推开门走进去。
欧阳瑾忙站起来接过果盘：“谢谢阿姨！”
“啊，我要吃西瓜！”聂玉芬伸出手就朝西瓜抓去。
“啪！”聂妈妈打掉她的手：“这是给你哥的，没你的份，一边去！”
“哼！”她讪讪地收回手，噘着嘴坐在一旁生闷气。
“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小芬，吃吧！”他用牙签挑起一块西瓜递给她。
兴高采烈地接过来，聂玉芬不忘对聂妈妈扮了个鬼脸。
吃完水果，欧阳瑾出了二十道题目让聂玉芬练习今天的学习内容。
等他洗完澡再进房的时候，就见聂玉芬趴在桌上，不知什么时候会周公去了。他走过去从她胳膊底下抽出练习本，二十道题还有几道没有做。看她睡得正香，他也不吵她，一个人静静坐在一旁慢慢检查做完的那几道题。
过了一会，聂玉芬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站起来，捏住她的鼻子。她甩了甩头，挣开他的手，又甜甜睡去。
第一次见到聂玉芬的时候，她才六岁。
那时，十五岁的少年，独自从异乡回来参加父亲的婚礼，被淹没在一大堆前来道贺的亲戚朋友里。
他只是秘密花园中寂寞盛开的蔷薇，早已被全世界遗弃。
一个人躲进客房，随手拿了本杂志准备打发的剩余的时光。
在身体陷进沙发的一瞬间，发现粉色的沙发坐垫上，躺着一个猫一样的小人儿。
五月的阳光从纱窗的隙缝中溜进来，亲吻着她花蕊般的脸蛋。细长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静静栖息在眼睑上。粉嫩的小嘴在睡梦中轻轻张开，像朵小小的喇叭花。
他看得入迷。
没有见过这么淋漓畅快的睡眠。
这样的睡眠对他是件奢侈品。
总是在半夜惊醒。
没有人安慰。
那一天，五月十八日。特意前来参加的婚礼在他记忆里没有留下痕迹。他在记事本里写着：遇见了一个小小的睡天使。
而现在，那只酣睡的小猫已经长大。肆无忌惮的睡颜一如往昔。
他抚上嘴角，恍然发觉自己在微笑。很多年了，微笑只是展示在旁人眼中的面具，早已忘了笑的真正涵义。
“呵呵，睡得倒挺沉的……”他揉着她软软的头发，一脸宠溺。
桌上的瓶装墨汁攫住他的视线，他想了想，随即拿起笔筒中的毛笔……
“小芬。”他推推她：“快醒醒。”
睡眼朦胧，她擦擦嘴角的不明液体：“什么事？”
“阿姨叫你。”
“啊……”她犹不知今夕是何夕，摇晃着脑袋看看窗外：“天还没亮呢？这么早有什么事？”
“你睡糊涂了，做作业做到睡着，阿姨刚才叫那么大声，你都没听到？”
“真的？那她有没有发现我睡觉？”她吓得打了个一个机灵，瞌睡全跑了。
“没有，阿姨没进来。你最好出去看看有什么事。”
“哦，好。”她飞快推开门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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