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瑟被绑架了。
没有任何预兆,莫名其妙地就被人跟踪,接着被迷昏,等醒来时她已身处于一间阴暗的小屋子里,身上的所有的物品都被搜去。
不似很多中描述那样,屋里有各种可怕的刑具——没有的,小屋虽说小,但也有10多坪米,布置很简单但并不破旧,一套桌椅,连床都是新的。
只是没有灯,连窗子都没有。唯一的光亮是从门板缝隙里偷出来的。
林锦瑟被关了好几天,每天除了有人定时从门上那个仅二十公分的长宽的小窗送进食物来,她与外界几乎毫无联系。
刚开始的两天,林锦瑟几乎被这样的黑暗与孤独折磨得快要疯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人绑架她——明明她已经离开了炎帮,再说,她从未在意大利公众前露过脸,所有台面上的事务通通是许舟去做的——也没有人来质问她,这让她毫无头绪。
同时,这般境遇让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被父亲关进黑屋里禁闭的场景。那时林澜来到林家的时间并不长,却已博得了父亲的欢心。她小时很沉默寡言,即便林澜打碎了父亲最爱的古董花瓶却将责任推到她身上时,她面对父亲严厉的责问,也仅是别开脸,倔强的不做任何辩解。
其实她当时想着,父亲会相信她的,他应该无条件的相信她。因为她是他心中最珍爱的孩子。
直到后来父亲面无表情的吩咐下人将她关进大宅里最偏僻的柴房里,她于黑暗中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才恍然明白,高估了,她高估了自己在父亲心目中地位。
她被关了整整一夜,江南的冬天亦是很冷的,是那种湿冷湿冷,不会将人冻死,却能将人心冻僵。当一夜未眠的母亲泪眼涟涟的将冻得缩成一团根本没办法站立的她抱出来时,穿着红色碎花小袄的林澜从她身边走过,她仅是说了一句话,就让小小的林锦瑟从此恨上了她。
她说,林锦瑟,我总寻思着,该怎样才能让你尝到当年我和阿妈跪在地上求你们时的滋味。
她身上穿的那件小袄,分明是父亲去年怕锦瑟受寒,特地请了高明的师傅为她量身定做的。
谁说十岁左右的孩子就是纯良无害的。
现实的残酷,私生子的身份,世人偏见的目光,这都能让一个孩子的心智迅速成长。而一直被家人呵护在手心里当宝的林锦瑟,是无论怎样,都斗不过林澜的。
只记得母亲听到林澜的话时,那刷白的脸。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更紧的抱住嘴唇几乎要咬破的锦瑟,一边一边在她耳边小声喃喃,“锦瑟,锦瑟,乖,不怕……”
小小的她脸埋在母亲的胸前,沉默的克制自己的呜咽,眼泪濡湿了母亲的衣裳。也是从那时起吧,她真正开始惧怕上了寒冷与黑暗。
那样的绝望……仿佛要将她的存在她的温暖她的一切都剥夺掉。
——如今的境况,仿若昨日重现。
可林锦瑟毕竟是长大了,走上了大染缸般的社会,经历了更多事情,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倔强锐利却弱小的孩子,两天后,她已经渐渐开始适应这样的黑暗与沉寂。
她的大脑冷静下来,开始运用她绝佳的思维能力和判断力进行思考分析。
她在想,到底是谁绑架了她,为什么要绑架她,以及为何已经过了好几天这些人还是不出现。
而她现今唯一能确定的是:绑架她的人,绝不是为了简单的财色。因她清楚的记得,那夜跟踪她的人,身手都是极厉害的——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她甚至没能做出反应,只感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而且组织纪律严明,或者可能还有统一的权威领袖——那么绑架她,定是因她能给其带来更加巨大的利益。
那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先前她已想过,若他们是本地的帮派,因察觉到炎帮开始在他们的地盘扩张势力,而为了威慑或者给炎帮一个下马威,便将她绑了——这种可能性相当的小,当初为了避免麻烦,除非是炎帮的内部成员,外界几乎没人见过炎帮大当家的真实面容。再说了,炎帮初来欧洲发展,知名度并不高,势力范围也小得可怜,至少是当前,根本对其不具有任何威胁,本地的帮派怎么会耗费心力这样“厚待”她?
百思不得其解。
实在是想不透了,她也就不去费心思去想了,只等着那绑架她的人出现,好解开她心中的疑惑。
林锦瑟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照吴优的话来说就是“适应能力堪比小强同志”,不管是遇到多大的挫折,譬如那次令她身败名裂的庭审,都没能打垮她。难过不甘是有的,可也仅是消沉了几天,便恢复了过来。
再比如说,当她知了唐流颜费尽心机算计欺骗她时,她几乎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但倘若不是后来的那一枪,其实她心中的伤口已经渐渐结痂,那时的愤怒与痛楚也已随着时日慢慢平息了下去。
总而言之,如今她已经接受了被绑架这个事实,只要不让她饿着,冻着,什么都好说。
至于命——她敢打包票,至少现在,她是安全的。
就这样,一礼拜过去,终于在早饭送来后不久,那扇禁闭的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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