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几年前的沈凡麓,酒宴歌席类的热闹多趣之事,绝计不会推辞。
而如今,心境起了变化。
人浮于事,讽刺的就是他这种倚靠父兄的丰功伟业,却能得到过多本不该属于自身品级内所能享用的东西。
“不会吧?有这等好事凡麓兄你都不热衷?听说廊坊这代的姑娘有不少绝色呢!”
庄周——庄蓄丞独子。
此刻,他正做客骁骑将军府,邀沈凡麓一起入宫,参赏今月到王宫中巡演的廊坊佳丽。
廊坊?
听到这两个字,沈凡麓的第一反应就是方晴。
无论天下人心中“廊坊”二字有多么的神圣与奇妙,廊坊姑娘又是如何的尊贵与神秘,沈凡麓只觉的,若他恰好认识的那位方晴姑娘,恰好是廊坊此辈佳丽的代表人物,那么,他只盼远远躲开的好。
此中心结,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口中只道:“你可以跟二师伯一同进宫,沈府大老爷在外征战,我也落得没福分,小周儿你……自行进宫好啦,宴会上的酒肉道友还会少吗?为兄我就不凑份儿了。”
庄周不信道:“不会吧?你兜儿里明明揣着可进出皇宫的通行令,大胤国中,唯你凡麓有此殊荣,不会吧?丢了?”
“那当然是没有。”
沈凡麓一本正经道:“谗言败坏真君子,美色消磨少年狂,我是不会利用国主恩赐沈家的令牌去做这等事的。”
庄周对沈凡麓一反常态的行径很不理解,忽然注意到他的凡麓兄不同往日容光而略带憔悴的脸色,兼之行径古怪,回到京都几日里,从未邀他青楼绣楼聊逛,暗怪自己太粗心,想着难怪平日里,总是被父亲兼师父的庄蓄丞训斥不懂看人脸色。他问道:“莫非……凡麓兄江湖历练的这几年里,曾经遇到过一位真正心仪的女子,后来被她甩掉了、被她伤透了心?从此心如死灰、从此面对女色再无杂念……”
沈凡麓听得无奈,打断他道:“你的想象力不要太丰富哟!”
他沈凡麓是什么人?他沈凡麓也会有被人甩的份儿?
他沈凡麓......确实被人甩过。
他心里清楚的很,他会永远记住余碧落。
但是,她那一年的不告而别,只不过影响了他那一整年的心情。
他现在,说实话,他已经不太记得碧落小姐具体长什么样子了。
是个美女是肯定的。
因着庄周的胡言乱扯,沈凡麓也故态萌生了,只听他深情款款道:“自从年少时错别了温柔可人的筱儿师妹,江湖中那些草莽女子……岂能入得了我‘潇公子’的眼?哎,话又说回来了,回到京都这几日,我还没有去拜见二师伯,他老人家可好?咳,筱儿师妹可好?没有长得越来越像你吧?”
说完,立即表现出一副好怕好怕的样子。
“你少来了!”
庄周拂袖起身,生气道。
他双目扫了一眼沈凡麓还算潇洒的仪态,故作蔑视,道:“你沈凡麓什么货色?我会不知道?常听老人家讲,小时看到老,咱们小时候,若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爱护着筱儿,她早被你骗了去!她与慕兄的感情稳定着呢,打小你就没能插上那一脚,如今还是断了那份心思吧!我的资质实不如你,这几年又做了个劳什子的太子侍读,武功算是搁下了,但你可别小瞧了慕兄,慕兄跟你一般的年纪,已做了一城之守,这两年天慕城富足有余,百姓和乐,可知慕兄确为筱儿良配,而你呢?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外玩耍了几年,到如今,还不是窝在将军府整日里游手好闲!”
“完了完了——”
沈凡麓怪叫道。
他只不过是随意说了句玩笑话,没想到会被庄周上升到如此高度。
“什么完了?你也晓得你若继续浑下去,是注定要完了的?”
“我是说沈府的护卫马上就要完了,因为我......马上就要解雇他们,他们太不中用了!”
“什么跟什么?不要东拉西扯!我们是在讨论你的问题。”
“我真的很怀疑,平日里老爷子训斥我的时候,你是否常常越墙偷听?”
“怎么......”
庄周愣声道。
听沈凡麓接下来道:“为何你方才那番尽你所能贬低我的说辞,与老爷子一模一样?”
庄周被他一本正经的夸张表情逗乐了。
他道:“这你可怪不得我,谁叫你方才讽刺我相貌丑。”
其实庄周的长相也没有特别难看,至少不该归队到“丑”的行列。
他只是面随父相,粗犷而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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