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志契旁观侧顾,瞅清左边那少女眼明神娇,一粒黑泽小痣点在她左边嘴角上,让她看起来颇具风流的味儿。右边那少女眉弯似月,颊艳如花,体态颀长迷人,比起师姐尚要高出半个头儿。
耳闻右边那少女道:“师姐,我和小师妹还担心你会来不及赶回来哩,此刻见到你,我和小师妹就可放心了。”呼出口气,像是将多时的担心一泄而出,问道:“师姐,这趟下山有什么好玩的,说来听听吧。”
独孤飞虹浅颜笑道:“先不忙谈这个,待师姐我替你俩介绍一位朋友。”
两名少女口中应诺,梨波万转的目光则是落在熊志契这陌生的“跟屁虫”身上。
独孤飞虹指着右边那少女对熊志契道:“她是我的五师妹米诗诗,而这位呢则是我爹的关门弟子黄丹丹。二位师妹,这位公子便是我昔日曾向你俩提起过的熊大哥了!”
熊志契那嫩脸怕对陌生人、年青女子的毛病,至今为止并不随着年纪的增长、武艺的精进、威名的日盛或是官爵的拔高而有所开化,在跟米诗诗与黄丹丹客套时,言辞窘迫、举止生涩,应对极不爽快,难怪米、黄二妞瞧进眼里,暗笑在心。
米诗诗眨动一双妙目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道:“原来你便是救过我师姐的那位熊大哥!”
黄丹丹黑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张启樱唇说道:“我说熊大哥,你可是我四师姐的救命恩人,可曾想过要她以身相许什么的?”
此话的重量,犹像是在二位当事人耳畔抛下一个爆发力极强的焦雷,强强震撼他俩的心房。
熊志契全身不是滋味,只觉呼吸维艰,顶着头皮道:“黄姑娘取笑了!”
独孤飞虹的面颐也是老早飞上一大片艳丽的红霞,要说她这时候的臊态,真是美极了!可爱极了!听她发嗔道:“好呀,你这个丫头片子,也不怕我打歪你那臭嘴巴?”
米诗诗眼睛中精芒烔烔发光发亮,一眨不眨地直视熊志契,道:“总之一句话,你可千万不要有负我们四师姐的一腔心意,否则有你好看的!”
多么严重的警告话儿,险险就快压断了熊志契脆弱的脊椎骨,搞得这位少有匹敌的高手,也在一时间压根儿就不知应该怎样答话才妥当,索性假装听不明她的话混了过去。
转眼来瞧独孤飞虹,早已羞得脸似一张红布,同样说不出话儿。
之后,独孤飞虹挑了些途中的趣闻怪事讲给二位淘气的师妹听,有说有笑的。熊志契业已习惯了这种情势,自始至终不曾插过半句嘴儿,目光更多时候却射去留意那座木质搭建的高台。
此际,左侧方响起一把尖扬金锐的嗓音喊道:“四师妹!”
熊志契转眼循音望去,看到说话那人一身浅黄装扮,脸庞端正威严,眼神无比锐利,鼻梁直挺挺的,那张嘴儿血红胜似独孤飞虹,身高比熊志契高上三四寸,神态清逸秀雅,瞧其年纪也大不了熊志契几岁。他身后也有两名脸如冠玉,洒脱出尘的青年俊彦。
独孤飞虹在此碰上这说话的青年,心头蓦然打了个突,勉强而道:“三位师兄都好!”
米诗诗和黄丹丹也肃容作礼。
那方脸青年又道:“我听小芸师姐说,你才刚赶了回来,这可不让我找着了!”说着话,寒利似刀的目光直射与她“贴肩”站立的熊志契,至于这家伙口称的“小芸师姐”,则是他师伯的关门女徒。
熊志契稍一触及他这种冰寒吞噬一切的眼光,心胆居然随势一抖,不得不惊骇于此人元能之深,同时也估量不透他何以对自己这般满含敌意?
独孤飞虹暗暗呷气:“好你个小芸姐,老是改不了这个多嘴多舌的坏毛病,哼,瞧我三个月内不和你讲话,闷也闷死你!”也感有点儿惴惴不安:自己曾在熊志契面前夸下海口,要他不用顾忌“不便不妥”,有此想法是自我想像会场那么多人,应不大可能给人察破了;谁想尚未进入会场之前,已经给那小芸姐发现了,那又怎能保证得了不会被更多的人发现,由此一来,也更难保熊志契独特的身份不遭眼力厉害的人揭破,真到那时,莫说是熊志契会极其难堪,甚至乎自己一介姑娘家带他上山来也是很难解释得过去!
那方脸青年向着独孤飞虹轻柔唤了两声“师妹”,观其表情、听其语气,任谁都能了解他心里头藏着话儿,苦于碍着有熊志契这一号外人在场,不便直诉而已。
经他这一叫唤,独孤飞虹从迷思中清醒了过来,亮出一个明媚无方的笑容,说道:“各位师兄,待小妹替各位介绍一位朋友。”摆着熊志契道:“他就是那位曾经救过我的熊大哥!”她始终不敢说出熊志契的姓名身份,为的就是避免惹起叵测的风波。
据独孤飞虹的介绍,那方脸青年正是她的三师兄房铭,即是独孤禅在世的唯一男徒弟。余下两位青年俱是她四师叔的爱徒,较矮的叫岑波,略瘦的叫雷宇驰。
熊志契感应着面前这三人不凡的元能修为,提紧心胆抱拳道:“失敬,失敬。”
岑波与雷宇驰虽说对熊志契并无一丝好感,可也无有半分恶感,半温不热地抱拳还礼。
房铭则是斜睨了一眼熊志契,隔上少顷,才见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啊哈,原来你便是四师妹常常向人说起的熊大哥!请恕敝人眼拙,认不出真人相,多有失敬了啊,确是我的不对,是我不对呀,就该与你多所亲近亲近。”嘴上说个连珠炮响,右手伸出来便想一握熊志契的右手,以示“亲热好客”。
独孤飞虹如鸡啄萤火虫,心知肚明,房铭这一举动,纯粹是蓄意要跟熊志契过不去,马上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又伸左手握上熊志契的手。只觉熊志契的握手平常不过,可她三师兄的则完全不然,刚一握上了,皇极正气瞬间就似排山倒海般压淹过来,正想催劲布防,早觉得其劲经已适时回收,不禁十分惊佩三师兄气劲的渊浩同时也惊佩他收放自如的心法把握,朝他美美展现一个笑态,牵动夜莺一般的语音说道:“三师兄,你可定要加油哦,好好替我爹在论武场上争争脸面。”
她这一笑,好像阳光淋身,其美难言难描,迷得房铭神荡天际,亦对“熊大哥”的恨意剧增,道:“放心吧,这个三连冠你三师哥我是蝉联定了的!”敢情前两届的论艺盛会上,都是由他夺得了头魁。
独孤飞虹嫣然笑道:“这就是了!”
岑波却像破钹般敲响道:“我说房师兄,你可别先忙着夸口,你须了解也须相信,小弟这五年里可是猛飞精进的,未必就还不及你。”
雷宇驰不停地搓手道:“多说无谓,一切还得在场上比过才算。房师兄,咱们先去准备一下吧,掌门师伯他们也快出来了!”
房铭点头道:“好。”松开手儿,偕同二名师弟走开了,走出几丈,仍不忘别过头来再怨瞪了熊志契一下。
熊志契也在此时抽回给美女握着的手掌,道:“飞虹,你这位三师兄也蛮疼你听你话的。”
独孤飞虹自豪道:“那还用说么?”瞧着他浑然没察破房铭方才举措用意的表情,默然地摇了摇头,心想:“适才要不是有我拦着,三师兄真会不惜一切后果与你干上的,瞧你却像是懵然不觉一样,这该怎样说你呢?”
上千之众齐相鼓掌,阵阵掌鸣之响可以自我想像!就在噼噼啪啪连天价的掌鸣声浪中,望见石壁的大侧门款步走出一长串装束各异的人来,点算下来共有三十七人之多。满面笑容接受在场众人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频频挥手致意,鱼贯地踏阶步上那座木塔高台。
台上早已特设了三十七把靠背虎皮椅,前排只有四张,后面另有三排,每排十一张,这时阵虎皮座椅上坐无虚位。而这三十七人,正是当今元门的主心骨,悉数依着声望和实权挨次落坐。
熊志契所站的位置,距离高台并不算近,又兼光线颇淡,还好他元能相对精湛,功聚双目以后视力可以以自己现在所立之位为中心远扩开去,打起精神注目坐在前排的那四个人:
左面第一人脸如锅底乌黑,下巴尖得出奇吓人,矮矮胖胖的身段,偏他这时所穿的衣服又过于宽大,穿在他身上仍是略嫌宽大了些;不接触他的眸珠子倒好,若是一旦迎触上了,其眸光即时就像万枚利箭攒集射来,吓也吓死人了,真可当得上是眼光都可致人死命。
第二人前额剃得光比水中倒月,头发白稀黑浓,脸部的轮廓极似上弦月,下颚尖凸直似尖刃,让你再用心去端详,你也不一定弄得清楚他是因眼睛细小抑或是老爱微眯着,久视下来就感觉他老是睡不饱足似的。虽是这么个精神萎靡的人,但看在熊志契的眼底,自自然然会对他潜生敬畏的微妙感觉,足可证明此人绝不是好相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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