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叹了口气,却把那桌案猛一拍,厉声道:“太后为国祈福本为好事一桩,你竟如此不识好歹,不辨是非,还不快快滚出去——江怀,速速命人准备,寡人要亲自送太后出宫。”
那小宫女连滚带爬地出去了,生怕寡人降罪于她。
却在准备动身,好好送送这位老对头的当口上,忽然感觉腹部传来一阵不对劲,赶紧又坐回去捂着肚子。
好巧不巧,谷雨和沈嵘一起进了门,咋一见寡人这般形状,吓得赶紧扑上前来,倒把寡人自个儿吓了一跳。
“我的小外甥怎么了?!”谷雨这几日闲下来,手里拎着个食盒,想必又是给寡人做的绿豆酥。她扑上来就问她的小外甥怎么了,却不问问寡人如何,委实伤害了寡人一颗心。
还是沈嵘关心寡人,虽不好太靠近过来,到底是面露焦急,躬身伏下问了一句:“可否要传太医?”
寡人赶紧把手一伸,打住,颇有些不好意思:“胎动而已,瞧你们吓的。这才不到七个月,你们以为要生了不成——你二人怎一起来了?”
“碰巧而已。”谷雨没好气地把食盒丢过来:“刘太后看魏太后要去皇恩寺,说要跟着去,叫我顺便带个话,问你可准许?”
“许啊,怎么不许!两宫太后一起为国祈福,想必皇恩寺一定很热闹。对了,再加上舞阳,相信会更热闹。”
乖了许久不曾闹腾的绿绿也扑着翅膀跟着嚷嚷:“热闹热闹……”
刘氏也看得清局势,寡人留她原本便是用来牵制魏氏的,如今魏氏要走了,她还不得赶紧拍拍屁股开溜大吉。
于是,她忙不迭地开始收拾行装,随便抓住谷雨便向寡人表达了这个意思,生怕晚了一步没走成。
“知道了。”谷雨耸耸肩,“我就不多留了,你们有话慢慢说。”说着瞟了一眼沈嵘,便风一样出去了,留下寡人和沈嵘,还有一个江怀。
不,江怀也很识时务地开溜了。他们溜得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寡人和沈嵘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难怪寡人风评不好,这可能和手下太过贴心有关。
“咳咳,沈将军又是所为何事?”他们这一躲,反倒让寡人也尴尬了。
沈嵘信走来,很不客气地在旁边坐了下来,伸手便揽住寡人那已经不忍直视的“腰”,脸上堆起笑意。
动作如此自然,老夫老妻似的。
“我沈嵘向来无所畏惧,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小小的胎动吓了一跳。”
“啧,那你可真是胆小。”
他再度失笑,打开食盒,从中拣了一块绿豆酥递到寡人嘴边:“关心则乱而已。”
“尽说些甜言蜜语,从前怎没发现你竟是个油嘴滑舌的——说吧,究竟是何事劳动你来找我?”
心里却想,怎地他喂的绿豆酥要更好吃一些呢?
“魏太后出宫一事需要有人护送,臣已接到太后懿旨,于是编了羽林军一队,命魏长松统领。魏太后何时回宫,他何时才能跟着回来。”
“噗……”险些喷了他一脸豆渣,“魏家已经不如从前,区区魏长松而已,何需针对他。”
“说我心胸狭隘也好,以权谋私也罢,胆敢觊觎你的,我都容不下。”
“……”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怀孕生子我并不能为你分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扫清一个又一个的障碍,让你宽心。整肃羽林军,以影卫重创三公府兵,动用私权拒放行党派人物出入宫门……一切的一切,我以最大的能力,去给你安定。”
“……”寡人看着他的眼镜,在光亮中看到了一抹黯淡。他说的这些,寡人都知道,更知道他并不仅仅是在朝堂上一次次化解争执。
“如今,正如你所愿,不出半年已大局敲定。今日刘魏两宫太后出宫,来日丞相亦难掀起风浪,陛下想要的都有了。我沈嵘,想必也无大用。”
“……你怎会这么想?”
他低下头,笑了笑:“其实能够守在你身边就足够了,如果一定要坐到那个位置,所谓的皇夫,一定会让你为难,让你放不下心吧。今天已有人巴结,来日便难说不会形成新的党争,这是我自己也难以控制的。”
“可既然都知道了寡人肚里的是你的孩子,有没有那一层身份有何区别?”
他听了,并未回答,轻如羽毛的一个吻落在额头:“那就任凭你安排,总之我能不能娶妻就凭陛下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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