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姿色上寡人比不了谷雨和舞阳,却也是皇城里头一枝花,怎么能胖成一头猪,这心理落差也太大了。
镜子它不过是说了实话,怎么能砸呢……寡人不过是胖了,也没丑到砸镜子的地步啊。
安慰呢,没找到,却又被她奚落一番。罢了,习惯就好,寡人也不跟她置气,反倒往她身上一靠,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
“就知道你嘴毒——说,刚才在想什么呢?不说寡人可不松手。”
“哟,还跟我讲条件。”谷雨大笑起来,却是目光散散,带着几分敷衍。寻常她开起玩笑了,不仅言语上不饶人,连眼神也十分强势。
此时这般作态,寡人怎不疑心。
谷雨素来也没什么好瞒着寡人的,我们两人在这宫里“相依为命”,有些事情她不说给寡人听,还想说给谁听。
故而,她也是稍稍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寡人的头,便无奈开口道:“我刚才在想,清池先生那么高的造诣,此生最后一块玉器作品怎么偏就送给吴瑨了呢?吴瑨若是真心爱玉,真的称得上清池先生的知心好友,又怎会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玉挂在腰间,也不怕碰坏了……”
“……”怎么突然扯到吴瑨身上了。
前些日子,寡人倒是和谷雨提起过吴瑨身上那块玉,当时谷雨对此嗤之以鼻,寡人便没再提起。
敢情这是我大邺玉器巨匠,清池先生的遗作?那君子斋的玉千金难求,固然珍贵,可要是和清池先生的比起来,简直是俗物。
当初寡人得见吴瑨腰间悬着的这块玉,虽不如谷雨那般一眼便能认出出自谁之手,却也觉委实不错,便暗暗记下说给谷雨听。
吴瑨他能够得周老先生和清池先生另眼相看,想来德行与风骨自然是翘楚中的翘楚,已经不能用“读书人”来概括了。
“听你的意思,是已经和吴瑨说过话了?”
谷雨神情恍惚地点头:“嗯……”
也就是昨日,周老先生来授课,将将讲完课时谷雨突然闯进来,附耳说两宫太后闹起矛盾来。以她的身份不好出头,她只好将此事交给寡人亲自处理,且又说再晚一步小心收不住场面。
事情是这样的:那魏氏闲着没事儿,找了个由头,硬要收拾某个早看不惯的太妃,结果刘氏不答应了,便将此事阻下。
这可关乎到两宫太后谁高谁低的问题,魏氏怎可能听话罢手,便将刘氏遣去先行带话的宫女掌嘴,理由是那宫女跪得不端正,她要替刘氏教训。那头赶来的刘氏一看自己的人被魏氏教训了,当时就感觉被呼了一巴掌,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又说慧寿宫通报的小太监嗓音不够响亮,不敬太后,又叫身边的人把那小太监也掌嘴了。
按理说,你来我往,反正也不会争出什么高下,此事就该就此打住。然而,刘魏两人虽然都明白这个道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舞阳。舞阳年轻气盛,又凡事不过脑子,三言两语再度挑起事端。于是魏氏说什么也要收拾那太妃,而将给魏氏添堵作为己任的刘氏,说什么也不让她动那太妃一根汗毛。
那夹在中间的某位太妃,大约也是奇了怪了。从前她也没怎么与刘氏亲近,怎么天上掉馅儿饼,不!掉了个刘氏来拯救她……
寡人当即便去了,调解了几句就说身子不舒服,顺势“晕了晕”岔开话题,就将此事暂时平息下来。
寡人在那头处理纷争时,将谷雨留在凝辉殿替寡人送周老先生出宫,她定然就是那个时候看见吴瑨的玉的吧。
“所以说,上次寡人和你说的可一点都不虚,当时你还不信。现在亲眼见过了,信了吧?”
“信倒是信了,可这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谷雨猛一拍桌子,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清池先生的绝世之作怎么能被当作普通玉佩带在身上,吴瑨真是暴殄天物!我看不下去找他理论,他竟说那是身外之物,情义到了就是,还说他将玉佩戴在身,清池先生在天有灵一定很乐见。”
他两个,一个将玉锁在箱子生怕弄坏了,一个却将之看作身外之物,实在是天差地别的见底,怎不争执起来。依寡人看,就算是争执,也是谷雨为那块玉操碎了心,拽着人家吴瑨不放,非要他将玉好生保管。
但凡是扯上玉,谷雨便不是那个正常的谷雨,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也不一定。明日吴瑨入宫伴读,若是还敢戴着玉来,怕是难逃谷雨的骚扰了。
寡人一时乐了,从来没见过谷雨着急成这样。谁也不曾收服她,怕是这个沉默寡言,自有沟壑的吴瑨能叫她摔跟头。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