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又想多了,谁叫你没的顺走了甜枣,害寡人被药苦了口,正巧沈嵘那里有酸梅,寡人便拿来吃了。”
“他一个大男人,没事带什么酸梅进宫?”
“他只是食了生冷,胃不舒服,拿这个压压不适的。”
谷雨听罢,倒也不再争执,却换了一副了然的样子。以她的聪慧,岂会单纯到相信这些借口。只是不知她究竟是和寡人一样,觉得这是沈嵘找的借口,还是她觉得这是寡人自个儿替沈嵘找的借口。
前者是沈嵘对寡人有意,而寡人心意不明;后者却是寡人和沈嵘已互通了心思,只瞒了她一人。
罢了,越描越黑,她怎么想的寡人也无力去掰正了。原是想与她说说话,将这些小心思抛开去,却不想又陷进去了些。
这酸梅拿在手里,丢开不是,收回去也不是,索性置放在案上叫谷雨一起吃完。她却傲慢起来,只说甜枣吃多了,酸梅是一口也不想沾了。
寡人自讨没趣,又同她说了几句刘氏那边的动静,便离开东偏殿回去歇息了。
这晚必然是睡不安稳的,自从有了肚子里这小家伙,加之烦心事多,原本倒头就睡的自己也出现了彻夜难免的情况。
好在这晚睡着了,还做了个说奇怪也不奇怪,说不奇怪又有几分奇怪的梦。这梦并不十分离奇,却是接着某一晚的梦做了下去。
那梦寡人记得分外清楚。寡人在梦里问父皇和皇兄,当了外公和舅舅可还高兴?父皇流下激动的眼泪,直说完了,未婚先孕怕是难再嫁出去了,皇兄却是拿着马鞭追了寡人三道宫门,而后又不知从那儿揪出“奸夫”,正欲暴揍一顿那梦便止住了。
今晚的梦“奸夫”终于露了脸,正是人前肝胆义气,颇有些忠厚老实样,人后却敢胡乱动手的沈嵘。
皇兄气得青筋暴起,拿着马鞭噼里啪啦猛抽沈嵘,直将他轻甲也抽坏了,烂了衣裳破了皮。寡人从旁看着,自己对这沈嵘莫名来气,心道皇兄抽得好。然而,却又感觉仿佛那每一鞭都抽在自己身上,竟不争气地大哭起来。
皇兄倒也不管寡人,打烂了马鞭终于歇了下来,指着沈嵘大骂:“狼心狗肺的东西,敢动我们妤儿,本宫叫你不得好死!”
沈嵘满头大汗,铁牙紧咬,听得这声怒骂,却是平静地笑了笑:“臣在外领兵,早将‘为国捐躯’四字镌刻脑中。皇帝陛下便是臣的国,臣将己身献予陛下乃是不忘初心!”
好个“为国捐躯”,寡人听罢,当即抱着皇兄,两人被这“沈大不要脸”气得嚎啕大哭……
没成想,这一嚎却将自己嚎醒了。睁开眼,外头已是大亮,脸上绷得紧,应是泪痕。
江怀见寡人许久不曾醒,已传话至凝辉殿知会各位大人今日暂且罢朝。逐云伺候着起身梳洗,她没敢直视龙颜,也就未曾发觉寡人昨夜睡得并不痛快。
“陛下鼻音略重,难不成找了风寒。奴婢觉得,还是请御医来瞧瞧吧。”
寡人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瘦了些,离自认的“牡丹花骨朵儿”又远了些距离。不知是否因为怀了孩子,皮肤倒是好了许多。
“也该请脉了,传御医来吧。”
寡人说着,轻轻抚上小腹,感觉自己的肚子微微隆起,还只像是吃多了美味撑起来的。这才两个多月,听说再过一个月便开始显怀了。
到了那个时候,就真如谷雨所说,大肚婆穿什么都不好看了。
“逐云,你觉得寡人好不好看。”
逐云正给寡人梳头,小脸儿挂笑,手上动作很是麻利:“这样的问题陛下老爱问,奴婢每次的回答也是不会变的。陛下就是牡丹真绝色,任谁也比不了。”
寡人笑了笑:“那比之舞阳长公主呢?”
若说舞阳那般的样貌比寡人差,便是睁眼说瞎话,逐云虽不够胆大却有几分小聪明。她咧嘴,甜甜笑起来:“妄议主子的罪名奴婢可担不起,不过陛下既然问了,奴婢自然要答。舞阳长公主确乃是貌美如花,奴婢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美人。只是奴婢总觉得,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味道,像一尊漂亮的花瓶,耐看却又只是耐看。”
这回答寡人很满意,轻松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小嘴儿真是甜,这一日的好心情都叫你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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