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一片通红，双眸隐见血丝，明显是已经喝多了。
当时凌璿和盈辛一起，已走到了离大厅尚不足丈余的地方。听见厅中传来的抱怨时，脚步不免一顿，随即停了下来。
薛采心中暗道不好，立即想要开口解释：“皇上，陈将军他……”
不料话还未说完，已被凌璿挥手打断：“薛爱卿不必解释，朕不是昏君，自问还分得清楚是非曲直，黑白对错，不必要你要教朕如何做！”
话里，有怒气隐隐若现。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寒心的疲惫。
薛采闻言一愣，顿时语塞。
正是气氛尴尬之际，厅中恰好又传出了另外几人的声音——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长叹一声：“陈将军，你这样想不开又是何必呢？”
随即便有人低笑出声，语气略带自嘲地跟着道：“就是嘛，老陈，咱哥几个，哪个不是被连降几级的？你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我们乃是薛相一手提拔，如今皇上与薛相心生间隙，就连薛相都已被夺了实权，我们这几个武夫被降职又算得什么呢？”紧接着，又有人幽幽叹了一声。
“唉……薛相他……”
“唉……”
话中提到薛采，一时之间，厅中宾客便人人都似有了心病，纷纷叹起气来。
凌璿静立厅外，将厅中各人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越听脸色便越难看了。
一旁一直不曾多言的盈辛，万万没有料到此次回到相府竟会是这般局面，看见凌璿铁青的脸色，也不免有些心惊，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
然而凌璿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盯着大厅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厅中的抱怨声，渐渐低了下去。
酒杯的碰撞声，拼酒的吆喝声，又渐渐地响了起来。
“皇上……咱们该进去了。”盈辛再度小声地轻唤。
凌璿阴沉的脸，终于逸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朕知道了。”
微侧了头去，看向薛采，又道：“薛爱卿婚宴好热闹啊，居然连边关守将都来了呐！”
薛采神情大震，闻言撩衣跪倒：“皇上！”
他这一声带着些许惊怔，音量不小。
厅中之人，多数是威武豪迈的武将，听觉甚好。
众人闻声大为惶惑，立即纷纷出得厅来。
一见凌璿，即刻齐齐拜倒行礼，匆忙间带翻了不少椅子。
凌璿轻轻一笑，道：“平身吧。”
目光扫视众人，又是一笑：“朕心血来潮，来跟薛爱卿贺喜，没想到还能见到这许多人呐。”
盈辛站在一旁，见着这等情形，不由地也想起当初自己成婚时的情景来，心中顿升一阵酸涩。
别过脸时，看见薛采一身的红衣，又不禁心里怨忿，忽然在旁幽幽说道：“薛相，你这里的客人简直是半个朝会，半壁江山啊。原来近日边关有多人告假回京，都是为了此事啊……”
薛采刚刚起身，闻言神色一凛：“臣事先也不知情。”
凌璿温然一笑，挥手道：“这是他们的一番心意，你就安心领受吧。”
回身命人上酒，又亲手替薛采斟了一杯：“薛爱卿，朕也凑趣儿，敬你一杯。”
薛采接下，凝视凌璿片刻，终于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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