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过来了吗?
是吧!至少她撑过太医口中的一二天,多活过了三十日。
她身上的鞭痕,在太医许之巍的诊治之下,几乎都痊愈了,只不过,因为长眠散的关系,所以始终都不见清醒。
她稳稳地睡着,一点淡淡的微愁虽然仍就隐现在蹙起的眉间,但是很明显却已没有了因为伤口发疼而引起的痛楚,这般看来,该是好了很多了吧?
凌璿站在盈辛床边,很久很久,凝视着她的眉,她的鼻梁和嘴唇,皱了很多天的眉头,在看见她安稳的睡容时,终于渐渐地舒展开来。
龙卧殿里好闻的龙涎香,一点一点地,从鎏金香炉里弥散出来,然后蔓延至整个大殿,使得整个寝殿烟雾缭绕,莫名地,给了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而此刻的凌璿,也的的确确是心安下来了。
就在昨日,薛采与凌璟在自契北关回帝都途中抗旨离开之后,终于回来了。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二人也的确是带回了唯一能够解长眠散之毒的阴山雪莲。
当凌璿在勤政殿上看见薛采和凌璟二人时,那一刻,他才发现,他这些天来的提心吊胆,原来并不是真的担心他们二人造反,而只是对他们这些年来的所谓的兄弟感情的一种担忧。
是的,担忧。
与凌璟,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
与薛采,他们是共过患难的默契君臣。
他们二人,对他而言,虽说都是君臣有别,但是相较于其他大臣们,却又是有一种难得和深厚的情分的。
虽然这些年来,对于凌璟和薛采,他已心生了防备。不再像当初做皇子时那样,与他们亲密无间,与他们谈笑风生。
但终究,他对于他们二人,却还是有些不同于一般君臣的感情的。
身在皇家,注定了,这一辈子,他必是多敌少友。
而身为帝王,又更注定了他不能对任何人放心,亦不能与任何人交心。
任何人,包括了他的亲生兄弟,也包括了那所谓的默契君臣。
从另一种意义上说,自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刻起,他便也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高处不胜寒的悲哀,其他人从来都是看不到的。
琉玉琅环,锦衣玉食,百官叩拜,山呼万岁。
众人眼中的他,坐拥天下,是邶莫至高无上的君王。
只是,在那流光溢彩的光华底下,多少的心酸,多少的悲哀,其他人,却是永远也看不见的。
永远,看不见的……
凌璿闭眼,脑海中掠过那自悬崖上坠落的身影,神情一凛,又惊得睁开眼。
多少年了,那一幕,却还是忘不掉。
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笑起来就如同春风一般的女子,曾经就是在他的面前,被推下悬崖的……
“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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