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采甚少见盈辛恼怒,如今见她下逐客令,不禁愕了一愕,半晌,冷笑:“夫人下起逐客令来倒是不含糊,只是夫人似乎忘了,这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呐!”
人都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在烦不胜烦的时候,说出的话,便更是失了分寸。
话才出口,薛采已经后悔,但是想要收回来已是不可能了。
盈辛闻言,只觉得心上仿佛被人戳了一刀,身子一颤,摇摇欲坠。
丁香一声惊呼:“小姐。”
薛采见她如此,也有些慌了,连忙过来扶了她,为她揉着背心,柔声道:“我说错话了,你快不要急。”
本来就是因着皇上定的三个月期限一事烦郁,如今看着她这样,倒更是有些不舍,只生怕哪一天自己真的便再没能力护着她,宠着她了。
他是这样地想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不想让她离开自己,但是却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如同一根刺,生生扎进了她的心里。
无心之言,成了伤人至深的恶语。
他轻声吐出的字字句句,像巨大的石块重击着她。
盈辛闭眼,双手交握,勉强自己镇定,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深深看了一眼薛采,然后淡淡地吩咐旁边:“丁香,送相爷回去。”
“小姐,这……”
“送、相、爷、回、去。”一字一顿地说,像是倾尽了全身的气力一般,话一说话,连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她是气了,恼了,也更是伤了,累了。
“盈辛,你不要急,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薛采捉住女子的肩头,想要挽回,随口就道歉了,也不觉得低声下气。
“出去。”女子幽幽地开口,声音倏现无力。
原本璀璨如星的眸子,此刻已黯淡下来,只怔怔地望着房中某处,视线找不到落点。
那失了光灿的丽颜,让薛采的眸色跟着变得深沉。
他低声轻唤:“盈辛……”
“出去。”冷得像冰的呼唤自女子口中吐出,不带任何感情。
“盈辛,我……”
“我叫你出去,你听到没有!我不想见到你!”
倏地,再也压抑不住的怨怒之气涌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明显的怒意仍张狂地往外发散,压得在场的人喘不过气来:“你若是想留在这里,那我马上走!”
薛采完全愣住,微愕地望向盈辛,但那双向来盈满柔情的眼,此刻却透着如刀锐光,笔直射入他的心坎,让他难以直视。
“相爷,我看您还是先回榕园歇着吧。”丁香在一旁规劝。
她自幼跟在盈辛身边,却从来也没有见过她像今日这般暴怒过,只觉心中隐隐不安。
薛采怔了怔,瞧着盈辛望自己的眼神,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一股凉意自脊背整个漫开,令他只感到冷嗖嗖地阴寒。
那张绝美的面庞之上,隐隐显现出来的无力与疲倦,让他的心像往无底的深渊里坠。
喉头一窒,什么话都再说不出口了。
长叹了一口气,又望了身前的女子一眼,终于转过身,怏怏地出门去。
丁香跟在薛采后面,也出了门,一句话都不敢说,一脸的小心翼翼。
盈辛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薛采离去的背影要自己别哭,但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一连数十天,两个人全无交集。
先前几天,薛采每日还会来垂虹水榭,好言好语地相劝。
但几次三番地遭遇冷待之后,也好似是真的失了耐心,不再过来了。
盈辛每日在房里看书,也不多说话,只是一味地沉默,却令丁香愈发地焦忧。
小姐越自在,她便越心惊。
往往小姐越是显得平静怡然,便越是让人捉摸不透,指不定哪天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那到时候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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