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机械地低头,笨拙地放至自己嘴边吹了吹气,又稍稍试了下温度,这才又送到她唇边。
眸底的笑意晕散开来,盈辛张开嘴,咽下薛采吹冷的清粥,看着他耳根不自然的红晕,心中顿觉无比的幸福。见他强板着脸,愈发地想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薛采浓眉骤然蹙起地看她。心下懊恼得紧,抬眼看了看她一脸有些雀跃的神情,又不想扫了她的兴,不由地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抬起双眸,看见那两瓣因为长久失水而略显干涩的唇,向上扬起了高高的弧度,眸中忽然闪过一缕狡黠的笑意,倾身压上,一手放开汤碗,一手按着盈辛肩膀,唇对上唇。
因为缺水而导致裂口的唇,被薛采一点一点地滋润着,盈辛不曾料到他会忽然吻她,心中猛震,一双灿亮的星眸睁得大大的,说不尽的惊讶。
霸道的吻,远远不像平时的他那般儒雅冷漠。
此时的薛采,没有了文臣惯有的斯文,却多了几分武将拦不住的霸气,看在盈辛眼里,便不禁有些痴迷了。
这个她曾经在闺阁之中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男子,此刻就在她的面前,她又怎么能不痴迷呢?
脑海之中,骤然浮现出她初见他时的情景。
京城古道,十丈红尘。
惊鸿一瞥间,她看见他驾着一匹纯黑宝马,缓缓自街角穿出,款款自悠远的前尘里来。
那时的他,裘马儒雅,满身风华,紧紧随侍在御辇左右。那御辇宝光流转,映照着他静切的眉目与貂裘。那样无华的神色,让她仅仅只是余光瞥见,便从此再难忘怀……
那一年是哪一年?
忘了。
她不记得了。
总之,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只记得,那天的他,精致的面容上曾经浮现出了恬淡的笑容,璀璨的眸子里曾经传达出了眸中坚定的意志,宛若墙壁上闪烁的清冷的反光。
她只记得,那天的他,身着貂裘在马上微垂了头,从容眼色俯视着脚下众生,浑身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芒,头顶上似有若有若无的阳光倾泻而下,令人不能直视。
她只记得这些。
而这些,却已足以让她一生都念念不忘……
“怎么了?”察觉到了身下的人儿在神游,薛采哑着嗓子问她。
盈辛颤抖着睫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动了动,望向眼前的薛采,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过去的一些事了。”
薛采挑眉,听着她如此一说,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也不做声,只是安静地望着她。
两人离得很近,几乎是鼻息相对的直视。
盈辛望了薛采许久,像是在想些什么,出了一会神,忽而又开口问道:“相爷,以后还会如此对盈辛吗?”
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么一瞬之间,她只觉得心中有一股不容忽视的不安在缓缓升起,让她不自觉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薛采大概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不由地愣了愣,复而笑着反问道:“如果会呢?”
他本是无心地开着玩笑,谁知听在盈辛耳中却不是这么个意思。
盈辛他这么一说,清冷表情在脸上一闪即过,声音陡然就沉了下来,只道:“那么相爷不如现在就让盈辛一死百了算了。”
薛采闻言不禁一愣,随即怒气顿升,霍然起身,将她摔在床边,怒道:“死死死!你难道就只会以死来威胁本相吗?”
“这个问题,我想相爷问错人了。”勉强地自床沿边撑起,盈辛依旧浅笑如昔,“相爷该问的是自己,而不是问我。”
怒火顿时升起,不可压制,薛采站在房中,只觉心中一阵激荡,气得五脏六腑俱炸。
低头朝榻上看去,刚想发怒,却也就在那时,他才发现刚刚说话的人儿已经力不能支地靠在床边,双臂环绕着膝盖,将脸深埋在了臂弯之间。
她单薄的肩胛微微突起,令人觉得无比脆弱,看在薛采眼里,忽觉一阵心疼和不舍。
怒火滔天,就于那么一瞬间,百炼精钢化成绕指柔。
“你!”走上前去,一把搂过低头啜泣的盈辛,薛采只恨不得从此就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再不分开,口中却似不服气地长叹一声:“唉……”
有些凉意的秋风,自窗口的缝隙之中灌入屋内,吹动了床侧的帷帐。
床上的两人,紧紧相拥,令人不禁以为他们从此便可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一般。
“相爷……”许久之后,盈辛低声开口。
“嗯?”
“相爷可以给盈辛一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薛采用下巴摩挲着怀里人儿灿亮幽异的长发,舍不得放开。
这一刻,他只想让自己稍稍忘掉仇恨,为自己好好活一下。
“相爷……”盈辛被薛采紧紧搂在怀里,顿了一顿,然后才缓缓地开口,“相爷,可以给盈辛一个承诺吗?”
薛采暖玉在怀,闻言浑身僵硬,脸色陡然一滞,松开箍紧盈辛的手,复而问道:“你说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