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听见有邶莫神医之称的许之巍如此一说,心下已知此事难有转圜余地,不由地跟着长叹一口气道:“谈何容易啊……”
“那该如何是好?”
许之巍抬头看了薛安一眼,明白他说的都是实情,不由地也将两道白眉紧蹙起来,只道:“方才你也是看见了听见了的,眼下这情况,根本已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薛安愁眉望着许之巍半天,仍是想不出一点办法。
许之巍抚了抚白色的长须,沉思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地道:“既然你我都想不出办法,横竖都得受罚,不如去相爷那试试。”说完,也不待薛安再开口,转身便往榕园方向走。
薛安呆站在原地,看着许之巍苍老的背影渐行渐远,什么话都没说,心下却是禁不住一阵感叹。
……
许之巍急急地赶到薛采的书房,门口的侍卫老远就看见了这个名动邶莫的老神医,心知相爷正在等着他,赶紧跟着在门外通报:“相爷,许大人求见。”
薛采正在书房心思烦乱地翻看着公文,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的通报声,沉声道:“让他进来。”
许之巍走进书房,朝着薛采微微颔首,作了一揖:“相爷,老夫已经见过夫人了。”
“她还是不肯进食?”薛采目光盯着桌上的公文,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
“水呢?”
“唇干燥开裂,想来的确是没有喝过一口水。”
“那身体如何?”
“脸无血色,身子虚弱,恐再捱不过一日。”
薛采微愣,抓着公文的手不禁一颤,抬起眸望向许之巍:“你不曾为她诊治?”
“不曾。”
“不曾为她请脉?”
“不曾。”
“不曾为她开出药方?”
“不曾。”
连着三个“不曾”从许之巍的口中说出来,薛采的脸色不由地也随之变得阴鸷起来,“你许之巍被人称作是邶莫神医,与疗伤圣手言之安齐名,难道没有法子将治她吗?”
“有。”
许之巍对薛采的阴鸷脸色视若无睹,恭声道:“老夫有法子。”
“哦?!”
狭长如月的眸子光芒一闪,薛采心中掠过一丝不安,“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许之巍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略作沉思了片刻,复而道:“老夫早就说过,夫人得的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既然相爷如今不肯将这味心药给夫人,那不如让老夫给副毒药给夫人算了。”
“你——”薛采听着许之巍如此一说,心中既惊且怒,刚想发作,却不料又听见他长叹一口气,顿时强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又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可以救她了吗?”
他的手指紧握,骨节处啪啦啪啦响,很明显已经处在了发怒的边缘。
许之巍与薛采相识多年,哪里会不了解薛采的脾气,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已经是完全没有办法了,只得冒着被怒火波及的危险,如实摇头道:“老夫若是有其他办法,又何须劳烦相爷?”
“你的意思是?”
“夫人真的厌世了……”许之巍看了薛采一眼,继续道:“老夫已无能为力,如果相爷仍是坚持己见,不肯前往看望夫人的话,那么不如让老夫给她一个痛快吧。”
薛采闻言,呼吸一滞,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缓缓地松开,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惊怔,半晌才低声问道:“当真无其他法子?”
“老夫不敢虚言半句,只要有一线希望,老夫此刻也定当为夫人竭尽全力。”许之巍抚了抚长须,然后说道:“夫人后来还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夫人说,她一辈子也没有这般安然无虑过。”
薛采心神巨震,只觉周围空气顿时被抽走了一般,连公文掉落在地也不自知。良久,才失神地问道:“她真这么跟你说?”
“老夫不曾虚言一字。”许之巍抚着白须,又是一叹。
然而,话尚未落音,薛采早已匆忙地推门而去。
许之巍看着薛采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万千。
……
丞相府。
垂虹水榭。
当薛采看见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盈辛时,只觉一生之中,从未尝过的寒意侵袭而至,破入肌肤,直割筋骨。
这是她吗?
这还是她吗?
薛采看着床榻之上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女子,不自觉地摇头。
间歇性的眩晕,脑子里一片空白,薛采呆在当场,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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