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贤妃的一番心意,只是前朝自有皇上和众位大臣在,是以不用我们担心!”
我凝神于殿内的山水画出神,依稀记起几年前,皇上带我去甘泉山上,只有我二人独处于一谷深幽之中,面对半壁清洌湖水。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皇上已批完奏折,走至身后将我圈入怀中。
我转身躲闪,低声笑道:“没有,皇上已经处理完政事了吗?”
他眉头轻皱,闪过一丝郁色:“左右都是这些事,朕没兴致了!”
我诧异起来,这怎么会是他所说的话?这几日的折子一定都是关于树提伽的,他却如同事不关已似的。
“皇上难道就一直放着树提伽在棠梨宫吗?”
“你知道了!”他沉下脸,盯住我的深邃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皇上以为能瞒多久呢?”我撇开了脸,故意对他脸上的霁色视而不见。
他将我的脸扳了回去,迫我面向他,他的脸亦靠近过来,那之上是极为认真的表情:“不言语不代表未有主意,朕沉默是因为想要看到更多!说话的时候,往往什么都看不见!”
这么说来,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我登时明白过来,所谓的牵制便是今天的局面吧!只是……
“皇上在担心什么?”
“朕不担心,朕要做的是如何掌控全局!没有决定的事情,朕不会说。同样,朕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我们身处的位置,必然导致会听到许多不一样的声音,在这嘈杂之中认准自己的方向才是最重要。”
“臣妾见过树提伽,无论美貌或是性情,都令人赞叹!”思来想去,我只能说这个,前朝之事,后宫如何干预?既然皇上早有主意,那么,照他的心意,一定是……不期然的,我想起之前的那个梦境,心中似缺了一块。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他脸上挂着笃定的笑容,双目如炬,似要直直看进我的心中,“若是真心话,一早便说了,何必到现在!”
我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他又说道:“朕没有说她不好,只是,朕不愿处在被动的位置!朕做梦都想着要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与月氏国以联姻的手段成为盟友,朕不想,亦不能!朕的一个想法,决定的是天朝无数的子民,无数的家庭的未来!朕对盟友的定义很严格,如果没有绝对的信任,朕宁愿只靠自己!如果自身够强大,一切都不是问题!百官们今日会起这样的争执,说到底还是对我这个天子不信任!”
我樱唇微张,半晌才明白他的决定,心中不由涌上阵阵暖意:“臣妾甚感羞愧!但是臣妾并非因为维护自己的父亲才这么说,这么说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皇上!”
“你的父兄皆为武官,放眼所看处乃是他们所驰骋的天朝边疆,而士族们看到的是自己家中的良田沃土。唯有朕的眼中,展望的是天下!颜儿,朕对你所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次。而你,只要听见朕说过,就要一直相信。朕会做到,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的孩子!”他的大手在我隆起的腹部上来回安抚,似要将我心中那一抹悸动抚平。
我终究是无言了,本来已想好的说辞被他的一番话全盘打乱。于是心下叹气,看来对于父亲的信任我只能辜负,我不是父亲,没有办法站在君家的立场去看待问题,他们眼中有这有那,而我眼中只有皇上。
父兄主战是为了拓展君家的权势,士族主和是为了自己的安生,而皇上,他的眼中,是天下!胸怀天下者,得天下!
试问那匈奴的单于,何以会与这样的帝王作对?试问那月氏的国王,居然乘这样的帝王之危。
我臣服于他眼中的坚定:“皇上为什么对臣妾说这些?”
“朕是怕,如果朕不说,你就不会明白!原以为你生了个七巧玲珑心,朕的心意不说也能传达给你,到现在才知道心思全然不用在朕身上,在你面前,朕就变得多话起来!”
我正要辩解,他却以食指压住我的双唇:“你刚才盯着画出神,是否与朕想到一处去了?”
他的话题转得太快:“什么?”待我问出来,才看到竹帘外,焰炽正向我们走来。
“天池!可惜,今天不能带你去了!你若觉得闷,就在在附近走走!不过,棠梨宫那儿,你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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