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展到酒家正对门的第一张桌子前,停住。
那长短就好像是提前量好了尺寸一般,正停在那张桌子前。
桌上有两个客人,也是最能直接看到门外的客人。
他们的眼珠子在此时睁大,嘴也张得似一个山洞,手里的筷子“吧嗒”两声落了地。
是什么让他们这们失神?
其他人正自猜疑,就看到裙裾翩然,在丝竹声中,门槛处进来了两个属于女子的衣裙下摆——
那裙摆荡漾如花,艳红色,镶绣着金边,翻着波浪涌进——
店里静悄悄一片,仿佛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
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那下摆中露出的两只浅浅的绣鞋鞋尖,似凌波微步,点在红毡上,将比毡子还要红的纱裙曼舞于蓝色的花雨中,似真似幻、似远似近——
就像梦一般编织在众多男人的视线中,让满室人忘了呼吸。
直到丝竹声嘎然而止,众人才发现那两具裙摆也停止了荡漾,立在了红毡的尽头,也是立在了那张桌前。
然后,大家想起了应该看看这两个女子的庐山真目,便顺着裙摆上移着视线,一边移,一边发出了叹息——
最后将目光定在那两张脸上时,店内是一片倒抽气声。
就像约好了似的,同时倒抽气。
包括正端着盘子上菜的小二和划拉着算盘珠子、翻着帐薄的掌柜先生,也瞪大着眼睛,像木头一样地盯着那两个女子……
有人不由地脱出而出:“她们,莫非是瑶池仙子下凡?”
说这话的,是个戴着文士帽、先前还正摇头晃脑、现在已经像只呆头鹅的书生。
其他人没有发声,仿佛都受了盅惑,盯着那两张脸,痴痴不动。
唐盈也几乎无法转开目光——
这两个女子真得够美!
美得清冷,美得华贵,美的艳盖群芳!
她甚至在这一刻,也要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女子比她还要更甚一畴。
那两张脸上,面如桃花、发如乌云、鬓似蝉翼、眉如春山、眼如秋水、鼻似琼瑶、唇如红菱、肤似昆玉……
五官中的每一点每一处,都无可挑剔,最无可挑剔的是组在一起后,用尽天下形容美色的词语,都不显夸张。
而且不只是五官,两个女子体态妖娆,被裹在样式精致曼妙的纱裙中,曲线极为魅惑,又在魅惑中透着说不出的典雅,衬着那华贵衣衫长长的后摆,就像怒放的玫瑰,艳得夺人心魄的同时,散发着贵族的气息。
尤其那高挽着的宫髻,与她们的衣着极为相衬,仿佛人间难寻这样的女子,似画中的仙人。
最为不可思议的是,这般的美人,竟然有两个,活生生的,而且一模一样,似乎是双生子。
可惜,是两个冰一般的人儿!唐盈暗暗想着——
那两个女子美则美矣,只是面上没有表情,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是高高在上的,不屑将目光盯着凡间众人,冷冷地直视着正前方的一片空气,手中各自提着一盏灯笼。
如果这两个女子能再嫣然一笑,恐怕身为女儿身的她,也会忍不住心荡神驰。
她必竟是个女子,即使再惊艳,也比那些瞪突了眼睛的男人们要清醒些,眼角余光在顺着那两个女子往上打量时,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透着些“古怪”,于是,努力抽回心神,开始去寻找——
很快,望向了那两盏灯笼,也找到了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灯笼的本身古怪吗?
不古怪!
古怪的是灯笼上竟然贴着两张红纸。
纸张裁成了菱形,大小相同,一盏上面贴一张,好像遮去了什么。
唐盈觉得奇异。
通常的灯笼上,都会写些“李府”“王府”之类标明宅府的字号,但这两盏灯笼上为何要特意用红纸贴住?
莫非红纸下也有字?或者是画了一幅画?
如果红纸下的东西需要贴住,不如去换两盏新灯笼,为何要费这些麻烦?灯笼并不值钱,普通人家都换得起,何况是这等场面的人物?
就在众人的目光在两个如画中人一般的女子身上流连、惊讶和流谗涎的时候,门外抬进了一顶轿子。
一顶看起来不算大,但绝对精致得挑不出一点暇疵的轿子。
轿子停在了入门的五尺处。
也停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然后,所有人便发现了,抬轿子的人竟是四个女子,而且是妙龄女子。
并且也是天香国色一般的妙龄女子。
虽比前面两个稍差些,但其中的任何一个,也都是万人中也难挑出的。一律的杏黄衣衫,与前面那两盏灯笼的颜色相仿,衣料薄透,是上等的绢纱做成。
所有的人还发现一件事,就是这四个抬轿的女子都带着笑。
笑得甜甜的,似秋日长熟的苹果,可爱而甜蜜,甜蜜到了人的心里。
众人都不能再眨动眼睛,看看提灯的女子,又看看那四个“轿夫”,最后,把视线都集中向了那只轿子。
开始猜测,轿了里的人会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排场?
天下,就算有那金山银山堆成堆的人家,能做得出这般轿子,但能有几家找得出这般的轿夫和挑灯的丫头?
于是,店内静悄悄一片,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心跳声。
几个十人的心跳,就像训练有素的军人迈出的步伐,有力而整齐的博动着——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盯着那顶轿子时,轿子里伸出了一只手——
缓缓地、缓缓地——
一点点的露出指尖、露出五指、露出腕脉——
而这只手完全伸出后,店内是一阵猛然的咳嗽声,接着,又是抽气声。
好像所有的人,都因为这只手而紧张得继续提着那口气,终于无法再坚持时,猛松了气,便开始剧烈地咳嗽。
但在新鲜空气又被吸进肺中的瞬间,他们急忙再次抽气凝神,让店内悄然。
包括唐盈也不由地紧紧盯着那只手,呼吸紧张——
那是一只怎样的手?
她无法形容。
觉得天下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失了灵,都不能贴切形容得出这只手。
如果非要找出词语来形容,那就只有一个词——
美。
非常美。
除了这个词,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它,
它既像男人的手,又像女人的手。
但它不是“玉指纤纤软”,“十指剥春葱”的女儿气,也不是男人的宽厚、粗糙。什么“修长、如玉”等等等等之类的形容都在这只手面前变得苍白。
而这只手,就已带给人这种感觉,让所有的人都不能不盯着它,都不能不盼望它的主人的出现。
手的主人,又会是什么模样?
是男?
是女?
是老?
是少?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得思绪空白。
却只有等,不能再去猜测。
……独……家……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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