羋姝说:“既然月儿喜欢,她出价要买,臣妾不好相争。她病着,若是这玉能让她高兴些,也是好事一桩。”
殿中三人各怀心思:秦王看着羋姝全心为羋月着想的样子,又想起羋月对羋姝的怨念和对威后的恨意,不由得心疼起羋姝来。孟昭看到羋姝竟然连和氏璧都能让给羋月,更是对羋月恨得入骨。羋姝却在想,那块假和氏璧中的毒针,不管是射中羋月还是射中张仪,都是为她除了一害。
羋月买到了和氏璧,只是和氏璧装在一个特殊设计的机巧匣子里。她不顾身体虚弱,找来山海经之类的书研读,希望能打开匣子。葵姑劝她:“张仪足智多谋,公主不如把这匣子交给他,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开就好了。”可是羋月一向掐尖要强,喜欢出风头,怎么肯放过这次显示她聪明的机会?
如前世一样,匣子解开了,羋月高兴地吩咐香儿去请大王和羋姝。香儿匆匆去了,羋月将和氏璧拿出来,触动了匣子中的机关,毒针射在羋月手上,羋月赶快用嘴将毒血吸出几口,之后就晕倒了。
这个时候赢稷半岁了,身体发育已经和普通孩子无异,秦王嬴驷就让女医挚过去照顾羋月。太医院所有的太医聚齐会诊,判断出来羋月所中的是蛇毒,但给羋月用了各种解蛇毒的药都无济于事,女医挚也是束手无策。
秦王命人将卖玉的中行期抓了起来,严刑审问,中行期供出是张仪委托他卖掉和氏璧筹钱,说张仪准备一旦秦国告危就跑路逃去别国。秦王将信将疑,可在这关键的时候,不敢再将破五国的重任交给张仪。
羋姝重生以后就把她宫里的毒都清了,她出嫁的时候威后给她备过解各种毒的秘药,制作那些解□□的药材极其难得,只有楚威后钟爱的人有,而羋月和女医挚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所以羋姝不舍得扔掉解药,只是换了个妥当的地方保管。
羋月的生命极其顽强,居然拖了半个月还活着,羋姝坐不住了,叫李谧过来问话。李谧回禀:“臣之前给羋月用过慢性的□□,用量很小,不易察觉。可能是两种□□药性相抵,也或者羋月身体已经有了耐受力。不过,如果没有解药,左右也不过是多拖些时日罢了。”
羋姝放下心来,过了一个月,羋月依然昏迷,气息微弱,但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羋姝把魏冉叫回来,让他陪伴羋月度过最后这段时光,也是防止魏冉在军中立功,将来威胁到她。
张仪求见秦王,将矛头直指羋姝,说有些话一定要见到羋姝才肯说。秦王叫穆监宣羋姝前去问话。
承明殿,秦王端坐,见羋姝来了,让张仪说话。
“大王,张仪思量了几天,和氏璧一事有许多疑点。其一,和氏璧是楚国国宝,羋月所中的毒也是楚国蛇毒,张仪怀疑背后操纵此事的是楚国人。其二,和氏璧出现在咸阳,那么咸阳一定有他们的人,而且一定就在秦宫当中。其三,楚国国宝出现在咸阳,王后居然无动于衷,不合常理。张仪大胆恳求大王搜查王后的椒房殿,或许能找出解药。”
羋姝心中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当年昭阳怀疑张仪偷了和氏璧,将你痛打一顿扔了出来。羋姝不知道事情真相,只是张仪该知道被人怀疑的滋味,怎么也学会诛心了?”
然后羋姝向秦王行了一个大礼:“臣妾为何不买和氏璧,大王是知道的,臣妾不想多言。和氏璧是楚国国宝不假,可羋月也是楚国公主,由她买下来和由臣妾买下来区别大吗?”
秦王微微点头。羋姝接着说:“张仪,我知道羋月曾经于你有救命之恩,如今她生命垂危,你难免关心则乱。可羋月是我的亲妹妹,血脉相连,她昏迷不醒,恐怕没有人比我更心痛……”羋姝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既然下毒的是楚人,手中又有和氏璧,必然是楚国的权贵,这玉也有可能落在王后手中,他们不会不顾及楚国嫡公主的性命。所以张仪敢断言,王后宫中必定有此毒的解药。大王只有派人搜上一搜就可以水落石出。”
秦王问:“王后意下如何?”
羋姝说:“臣妾如果有解□□,肯定早就拿出来了。既然张仪指认臣妾见死不救,臣妾也恳请大王搜查椒房殿以还臣妾清白。只是,如果臣妾宫中没有那蛇毒的解药,臣妾斗胆要一样东西。”
“王后要什么?”
“张仪的人头。不知大王可否允准?”
秦王嬴驷倒吸了一口凉气,羋姝跪在地上,满脸泪痕,表情倔强坚定。他问张仪:“你可敢一赌?”
“张仪有何不敢?”
秦王看看羋姝,又看看张仪,快速地思考着,大殿中安静的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羋姝几乎以为秦王睡着了,她抬头看去,刚好和秦王四目相对。秦王终于下定了决心,清清嗓子,说:“不必了,寡人信得过王后。”
羋姝心如同春天的暖风拂过,她本来是在赌,赌秦王的信任,赌藏解药之处不会被发现。秦王又对张仪说:“你连日为国操劳辛苦万分,回府里歇息一些时日吧,和氏璧一案,寡人亲自查,你大可放心。”这等于是要将张仪软禁,张仪赌气拂袖而去。
秦王走到羋姝面前,把手伸出来:“陪寡人去蕙院看看羋月吧,她在这世上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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