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私塾开学了。
清冷的早晨,黑子父亲依旧按时站到了黑子屋门前,他清了清嗓子,就欲大吼一声,叫醒这个天天赖床的臭小子。
“吱呀。”
屋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穿戴整齐的黑子提着考箱,无精打采的转身出了门来。
这臭小子,今天居然自己起来了!
“你……咳咳咳……”
人起来了,自己也不能像往日那般狠狠地吼上几嗓子了。黑子父亲不得不将嘴边的话语给硬生生的咽回去,却是呛得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他睁大了眼睛,不停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将一张黑乎乎的脸蛋拉得老长的小家伙。
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费解地挠了挠头。
“我去上学了……”
黑子无力地吐出一句,然后低头拖拉着步子,一脚一脚的往院门挪去。只剩自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老爹愣在原地。
算算时间,芸儿妹妹离开才不过两日,可是自己心底的思念却是越长越茂,就像是荒芜的田地里疯狂往上窜的野草。在这度日如年的两天里,他曾无数次对着日光举起空荡荡的瓷枕,幻想着能再看到一个卷缩在里面的小小身影。
芸儿妹妹,你还会回到这个枕头里吗?
黑子边走边望着考箱里的瓷枕,不由得怔怔出神。
“黑子啊,又去上学了?”
一个慈祥的苍老声音猛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黑子一愣,抬头望去,这才看到住在村头的王大爷正拄着拐杖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王大爷,您好啊。”
黑子急忙恭敬的行礼,黑乎乎的小脸上硬是挤出了干巴巴的笑容来。可是那抹浓浓的落寞之色,却是难以掩饰。
“吃了吃了,我吃过早饭了。”
王大爷笑呵呵的看向黑子,露出了牙槽上“硕果仅存”的黄色大门牙:“哎呀,阿黄你真是个好孩子啊,这么早就去放牧了?”
“我,我是黑子呀……”黑子拉着小脸,郁闷的辩解着。
“哦,你找黑子啊。他今天没和你一起去放牧么?”王大爷仍是笑呵呵说着,丝毫注意到黑子那黑乎乎的小脸变得更黑了……
“我,我先走啦,王大爷再见!”
眼见眼花耳背的王大爷还欲开口,黑子无可奈何的匆匆鞠了一躬,就逃也似的飞快溜走了。
想不到王大爷的记性居然比自己还差,黑子情不自禁地轻笑了起来,可是随即,对于芸儿妹妹的思念又涌上了心头,那股笑意里也立即渗入了浓浓的苦涩之意,变成名副其实的苦笑了。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私塾的院子门前,望着黑漆剥落的破旧木门,黑子却是又想起了三日前的光景。他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无力的伸出手去。
推开了半掩着的大门,他的手不由得一顿,目光便落到不远处,那个蹲在花圃旁的挺拔背影之上。
那人穿着一件雪白的儒袍,宽大的袖子被高高挽起,露出两截修长白皙的手臂来。乌黑浓密的长发被一丝不苟的挽成了髻,上面扎着一条四四方方的青色浩然巾,随着手中的动作而轻轻飘荡着的,好不飘逸出尘。
听到开门声,他放下了手中小巧的花锄。随意拍掉掌中的泥污,他抖下衣袖,长身而起,然后转身温和地望向黑子。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他俊美的脸庞上绽放着春阳般的笑意,薄薄的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了光洁的牙齿。两道长长的鬓角在晨风中微微扬起,配合着他修长挺拔的雪白身姿,远远望去,真如仙人临世。
黑子张大了嘴巴,愣楞的望着眼前这个俊美飘逸的年轻男子,一时间却是忘记了回答。
这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大哥哥,怎么会来这里?
扶着粗糙的门扇,他僵着小脸,有些不知所措。
“我姓许,名琅,字太仙,是你们的新夫子。”
看到眼前的黑脸少年张大了嘴巴望着自己,许琅淡淡笑着解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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