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一结束,赖思焕就开始在国内到处跑。周末,他和文丽诗约会,无意中说起最近在国内的频繁出差。文丽诗听了,调皮说道:
“如果说,持续的国际访问是一顿豪华大餐,那么零星的国内出差就是几碟开胃小食了。吃过开胃小食,享用豪华大餐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哈哈,”赖思焕笑了起来,“你就整天想着吃!”
10月第三周,按照之前的日程表,赖思焕就要去巴黎访问。这次,被访问的对象变成了博纳斯集团位于欧洲的研发事业部。出差前一晚,他突然想起自己和慕爱军提过,10月中旬要去上海一趟。如今一直没去,似乎应该解释一下,于是马上发出微信:
“慕容,你最近怎么样了?”
“还算不错。”慕爱军立刻回复。
“我本来计划10月中旬要去上海出差的,但是后来一直没去。”赖思焕感到抱歉。
“不要紧。你最近挺忙的吧?
“是有点儿忙。”
“国庆假期,你有什么乐子啊?”
“和文丽诗一起去旅游了一下。”
“不错嘛。”慕爱军发来一个鬼脸。
“哈哈。你呢?”赖思焕感到很开心。
“我跟同学一起,去杭州玩了一下。”
“去杭州?不错嘛。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旅途上有没有认识什么美女?”赖思焕也学他一样,发了一个鬼脸。
“认识你个锤子。”慕爱军显得很轻松。
“哈哈。”赖思焕放下心来。
“你到时来上海出差,记得找我哈。”慕爱军不忘叮咛。
“要得。”赖思焕发了一个笑脸。
过了一会儿,微信突然又一响,原来又是慕爱军。赖思焕打开一看,发现是一首七言绝句:
《游西湖有感》
-----慕容乙未年九月于杭
西湖柳岸有清华,
雷锋塔下皆鸣蛙,
得识章华今犹在,
断桥是夜无烟花。
赖思焕诵读了几遍,即时心往神驰:“西湖,自己之前也去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沉醉于它如诗如画的风景和苏公“水光潋滟,山色空蒙”的千年神思之中。然而,同样面对西湖柳岸,慕容怎么生出“章台落花”的伤感呢?!
想到这里,赖思焕不禁默默祈祷:“希望他一切都好!”
第二天,他重新踏上旅途。期间,他不忘继续“发表”他的小杂文,尽管读者只有文丽诗一个。
《海鲜大餐》
深秋来到巴黎,气温已经变冷。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很熟悉-----窄巷里安静的咖啡馆、塞纳河边落叶的枫树、地铁上看书的长者、随时挂在口边的“Bonjour和Merci”。我想,可能是因为它们给宣传得太多的缘故吧。来了几天,我发现法国人和美国人真的完全不同-----法国人是生活着,美国人是工作着。这一点令我“印象最深”了,哈哈……
我为什么会这样说?你记不记得,我在俄亥俄州的迈阿密斯堡一直都在吃吞拿鱼燕麦面包片?直到现在,听到吞拿鱼,我还会感到反胃。这次就完全不同了-----昨晚,事业部一个小组庆祝一个项目的突破,我也获得邀请,和他们吃了一顿正宗的法式海鲜大餐。
说到大餐,你应该感兴趣了吧?
我们去的餐厅并不大,室内的灯光模拟成烛光的样子,给人十分温暖的感觉。长长的餐桌有六七米长,刚好够我们十多人坐满。我研究了一下,发现这张桌子其实是用好几张小方桌拚揍而成,长桌子上铺着整齐的红白方格桌布,让人一看之下,以为它是一体的。
既然是吃法式大餐,肯定是要等很长时间。在法国,似乎等待越漫长,结局就会越惊喜。这一点,正好跟我们的情况完全相反!
喝了半个小时的开胃酒,两个巨大的海鲜冷盘终于端了上来。同事们一看到,马上发出一阵惊叹。装海鲜的盘子是一个深深的、鹅卵型的不锈钢大盘,它的边上饰有好看的波浪形花纹。盘子下方,有一个厚厚的、曲线优美的底座。大盘里装满碎冰,冰面上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铺着各种海鲜-----贝壳、牡蛎、海虾、螃蟹、鱼生,真是应有尽有。大家等了这么久,当然已经饿坏了。一阵风卷残云,全部海鲜马上被吃掉!
吃完冷盘,侍应给每人奉上一份热食:大大的四方形碟子上,盛着一份小小的肉食。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一小块烤牛仔肉。后来一问,原来是烤鹅肝。鹅肝的块头显得很大,我觉得有点大过头了-----我也经常吃潮州打冷的卤鹅肝,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鹅肝很肥美,口感很嫩滑。吃了几口,我突然联想起一个医学名词。你猜一下是什么?没错,就是‘脂肪肝’。大都市白领因为压力大、吃得好、运动少,因此很容易患上这个职业病。难道这个鹅也是鹅中白领,因此才长出这么肥硕的肝脏?!
吃完鹅肝,侍应又奉上一小碟精致的东西:白色的圆形小碟子中间,堆着一小摄深色的“鱼肝油丸”。同事马上介绍说,这是黑海鱼子浆。“哇!”我惊叹一声,立刻用小勺子轻轻挑起一颗,仔细察看-----只见它显得饱满而圆润,在微明的“烛光”下,反射着紫黑色的亮光。我小心地把它放进嘴里,马上传来一股咸咸的、腥腥的味道。用牙齿轻轻一咬,“嘀”的一声就融化了。之后,我也学同事一样,喝了一小口香槟,马上感觉整个人飞上了天堂。啊,真不愧是法兰西贵族的高级享受啊!
整个晚上,我们喝了不少酒,有法国南部出产的红酒和白酒,也有两种由中部产出的香槟。美酒佳肴,谈笑无边。吃完大餐,夜色已深。回到酒店门口,我突然发现天空飞起细细的白絮-----原来是下雪了!
啊,深秋的巴黎,浪漫的雪夜。回到房间,我顺手打开电视,看到BBC正在播放专题新闻,原来是持续多时的“欧洲难民危机”。
电视中不断出现一张张伤心无助、疲惫绝望的脸孔和一幅幅难民拖儿带女、一路逃亡的画面。与此同时,主持人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过去半年,数以十万计的叙利亚和伊拉克难民通过黑海之滨的土耳其,渡过爱琴海和黑海,偷渡到希腊和罗马尼亚。辗转反侧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中欧和西欧……偷渡船因为严重超载,沉船事故经常发生-----最近,就有一名年仅三岁的叙利亚小难民在偷渡途中遇溺身亡,他的遗体最后被冲上土耳其的海滩。同时,他年仅五岁的哥哥、他年青的妈妈也在此次事故中不幸罹难!”
报道最后,打出一个特写画面:年轻的父亲独自站在荒凉的海滩上,抱着一具幼童的尸体,正在无声哭泣……
-----Jimmy,2015年10月于巴黎
巴黎之行已经结束,赖思焕马上回到深圳。
回到公司,同事告知,Paul_Wong由于连接三个季度销售业绩达不到预设目标,已经被迫辞职,并于上周离开了博纳斯集团。听到这个消息,赖思焕心中一惊:“啊,怪不得他一直向自己抱怨。看来他的离开,早已是一个注定的结局!不过,他从TS电子集团干到现在,至少也有十几年,公司说让他走,他就得马上走。唉,如今的跨国公司也真是无情啊!”
和文丽诗约会的时候,赖思焕将这个消息随口告诉了她。文丽诗听了,忍不住发出感慨:
“你看,我上次的理论是不是马上得到了验证?”
“什么理论?”赖思焕心中一愣。
“你真是太忙了,怎么这么容易忘记?”文丽诗轻声抱怨。
“呃……”赖思焕还是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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