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太镇定了。
这让颉利感觉很不好,它让颉利感到很不爽。
围堵在了大城外面的兴奋都被冲淡了不少。而且还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不再满怀都是那种自从拥有了十万控弦之士之后的那种自豪,也不再是那种拥兵二十万后那种自信,更不是拥兵五十万后的那种自傲,和挟裹着百万大军后的那种自然。
反倒,一种莫名的,从出发以来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那种危险的,仿佛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却越发的清晰起来。清晰的,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胸口,压在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让他想生气,想发火,想疯狂的捶打,踢踹,撕咬些什么。
他想大肆的破坏。破坏周围所有能够破坏掉的东西。
可是,这种仿佛大祸临头的莫名的危险感觉却让他不能,或者说是不敢,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愤怒。
甚至,他还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的这种愤怒,小心的眯缝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周围所有的一切能够看到的,分辨周围所有的一切能够听到的,思考脑中所有能够想到的,生怕自己不小心遗漏掉点什么。
哪怕是在平素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小事,他都不想错过。
那将是一次能够让他丢掉性命的疏忽。
这种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遇到了?!
他已经记的不太清楚了。
好像,在最早的那个时候,在自己还没有拥有第一百个手下之前……
就像是那一次在草原上遇到的那一群狼群一样。
那次,他丢掉了所有的手下,丢掉了自己一起长大的最心爱的老马,丢掉了自己的刀,自己的锦袍,丢掉了能够丢掉的所有的东西。
他躲进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现在那里的洞穴。
那个浅浅的洞穴,让他活了下来。
而代价却是他丢掉了能够丢掉的所有东西。
甚至,还在大腿上留下了一个永久的坑凹。
那个时候,他被迫学会了跌坐,学会了如何抱着自己的双腿,在一个小小的洞穴中,将自己的身体蜷曲成未出生前,母体中的那种模样。
一直坚持三天。
不吃不喝的,蜷曲着,坚持三天。
三天后,在外面再也听不到那些凄惨的狼嚎声将近一天后,他才勉强将自己团成一团的身躯滚出了那个小小的洞穴。
他还记得,终于将自己僵硬的躺在了那片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后,面对着刺眼的阳光,感觉着身体里仿佛从骨头里钻出来的刺痛和麻木,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他活过来了。
长生天,没有收走他卑贱的生命。
他的命,硬的很。
三个月后,那群追杀了他好几天的狼群被他围在了一个河沟里。
三天后,已经奄奄一息的头狼被在他的面前,活活的剥下了皮。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让自己感受到那种危险的感觉。
直到这一次,他又在这个并不是太大的城墙面前,感受到了那种仿佛被包围了的危险的感觉。
不,这次甚至更严重。
甚至……高贵的颉利可汗想起了冬日里草原上刮起的白毛风……。
作为狼的儿子,铁勒的子民们并不是太害怕草原上的狼群。
作为能够征服铁勒部落的颉利可汗,更加不会害怕那些有着冷漠的眼神的狼群。
反倒是代表着天威的白毛风,才是他们心中所共同拥有的,最危险的存在。
那种席卷着茫茫雪花,夹杂着冰冷的雪水,尖啸着掠过茫茫大地的寒风,才是草原上最危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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