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谁都管,不解风情。”叶学宁佯怒。
云诗便冷笑:“我是不解风情呢,比起那位伊灵小姐,我是真无趣。”
原是吃醋了。
伊吾大人的女儿伊灵,是老太后最中意的儿媳妇人选,老太后多次明里暗里授意过叶学宁打紧着娶她过门,叶学宁却总是变着法子蒙混过去,老太后虽觉得遗憾,却也终究无可奈何,实在不愿勉强他。
“你知道我不喜欢她的,她不过是得母后喜欢罢了,也亏得你为她打翻了醋坛子。”见他为这拈酸吃醋,他心下很欣喜,面上却不作声色,“你若见不得我与她往来,那我日后不见她便是。”
他说罢,偷偷打量起他的神情。
没料他突然抬起头,对准他的唇,狠狠地吻上去,他猝不及防,伸手推开他——
很多年前,叶学宁年少轻狂,喜欢流连烟花柳巷,身侧时时有诸多美人,他游走其间,向来游刃有余,却偏偏在一次酒后乱/性,强/行上/了一个清清白白的少年。
那少年正是云诗,他那时年岁尚小,平白遭此一事,自然十分害怕。
他醒来时,见云诗缩在床角,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那时也不知怎的,见惯莺/莺/燕/燕的他,竟被这少年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
云诗十分偏执,不肯接受侍从的银子和歉意,只是用一双清俊的眼睛盯着他,叫他毛骨悚然。
他心下亦觉得十分愧疚,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便就此离去,后来,他曾派人找过云诗,却始终没有消息。
从那以后,他再没碰过旁人,因他无论面对何人,脑海中皆会浮现出云诗那双清俊的眼眸,他原以为,他们再不会有相见的一日,直至七年前,身为新科状元,皇长子太傅的他,竟然谢绝了皇帝的封赏,执意到他身边作了个谋士。
他大是惊讶,摸不清他的想法和动机,但他知道,他当用尽全力去补偿他,因他欠他。
他从不敢碰他,因他怕,怕再见他哭。
“叶学宁,我真是恨死你了!”
他赌气似得解下大氅扔在雪地里,转身便跑,只余下叶学宁一个人在雪地里发呆。
他不知道,为什么云诗会生气,他不碰他,是因为他喜欢他。
喜欢的那样深。
天渐寒了,雪点子落得益发大了,晌午才过,不消几时,檐下阶上便已积了一层厚雪,连稍细的枝桠,似也恐被折断了。
今日没出太阳,寒风一吹,只觉得身上十分地冷,叫人懒得不愿动弹。
谢辞坐在书桌前,怀里抱着舒晨,一手执着一册书细细赏读着。舒晨见他看得入神,不与自己说话,只觉得十分无趣,便径自端过茶杯,数着里头的茶叶,正上兴,忽而想起一事,因道:“我方才见漪兰回来了,正急着找你,说是有话要与你说,我见她身上皆是雪点子,恐她着凉,因让人带她去换身衣裳歇一歇,现下兴许该歇好了。”
他一怔,似有什么心事,便朝门外叫了一声,有侍从推门进来。
“去把漪兰叫来。”
那侍从应了声,便退下了。
舒晨便要从他怀里起来,他伸手一拦,疑惑道:“你要去哪儿?”
他便笑笑:“贵嫔既叫漪兰回来了,必是有什么体己的事儿,我这不是给你们腾个地儿么。”
谢辞笑着放下书,“哪儿的话,这么些年我有什么事可避着你啦?”
他摇摇头。
他因笑:“这不就得了,你好生坐着,现下外头雪大,别出去乱跑,没的着了凉叫人心疼。”
他好宠他,连他自己都诧异,昔年他是为解尴尬才向周质良讨了舒晨,原想着领了他回来好吃好喝打发在一旁便是,便如他的父亲待王姨娘。原也一直如此,偏偏有一夜幸了他之后,便不知怎的,竟怎么也丢不开他了。出门在外且不说了,只要呆在府中,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他的身子。他时常能从舒晨的身上瞧见苏子妤的影子,尽管他们的容貌并不相似,但因舒晨是她一手□□出来的,所以他的一颦一簇,举手投足都与她有些相似。
他不知道舒晨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因他从不对自己低眉顺眼,从不肯受气甚至是有时还会摆脸色给自己看。但他有时,亦肯伏在自己怀里,向自己展颜,恰如今日。
正走着神,却是漪兰进来了,规规矩矩地请了个安。
谢辞挥一挥手,“你也是府里出去的,不必如此见生。”
漪兰一抿唇,正抬头,却瞧见舒晨被谢辞抱在怀里,正拿一双桃花似的眼睛打量自己。
她随谢芳芷进宫六年,这一次与舒晨相见,也时隔了六年。他如今已长开了不少,比之昔年少了几分羞怯,也少了几分稚气,容貌并未大改,只是更见秀美,比起后宫里的妃嫔,更多几分娇俏可人。
“贵嫔可还安好?”谢辞先开口,客套了一句。
她点一点头,“贵嫔一切安好,也托婢子向您问好。”
谢辞“哦”了一声,也不再客套,直截了当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她顿一顿,正色道:“娘娘要婢子问一问大人,在大人心里究竟是家族仕途重要,还是儿女私情重要?”
舒晨心下有些微的诧异,没料到谢芳芷这样直接,但他不知,这仍不是她的原话,她的原话说的更直接,只是漪兰觉得这话太狠,方私下改了改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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