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惊,皆面面相觑,老太后道:“你说!”
周容华见她面上似有怒意,举了袖子抹泪道:“妾每日所食的安胎药是陛下吩咐太医调制的,进了数日,断不会有问题,偏是这一日,……”她说着又揩了揩泪,目光直看向敏妃,狠狠地剜了一眼,方恨恨道:“是敏妃害了妾的孩子!是敏妃,太皇太后给妾做主!”
敏妃尚不知所以,却是愣了一怔,自己只在她宣告有孕那日差人送过一次贺礼与她,其后便不曾再往来,她无端端的小产,怎生扯到了自己身上?
因跪下,急急谒道:“此事当真与妾无关,妾是清白的!”
顾韫贞亦惊疑,忙道:“阿祖,我觉得表姐不会这样做。”
老太后轻拍她的手,一手安抚,却不看周容华,凛声问:“怎么回事?”
周容华见她不为所动,更加面色凄凄,几乎泪如雨下,“敏妃是侍女安纯与妾宫中的如意交好,两人近来同在御药房煎药,今日煎药的时候如意有事走开,便托付安纯看顾妾的药,而后如意端了药来,妾也未曾注意有何不妥,以至于如今……”她掩面呜呜,再也说不下去,她这番动作虽是造作了些,可亦不难见她心中苦楚。顾韫贞也是这样过来的,平日虽不喜周容华,可瞧见她这样子,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当真是这样?”老太后似乎不大信。
如意忙跪下,“小主所言句句属实,婢子不敢欺瞒!”
老太后也不看她,直看向敏妃身后的安纯,因道:“安纯,你说。”
安纯素来聪明伶俐,又忠心耿耿,颇得老太后赏识,这样的事,也不能只听周容华一面之词,毕竟后宫利用子嗣争宠的比比皆是,遂要她回答。
她先是磕了个头,恭敬道:“却有此事,不过婢子绝未在药中动手脚,望太皇太后明察!”
二人各执一词,无论如何看,如今的形势对敏妃确实不利,倘若坐实了这毒害皇嗣的罪名,罪可及死。
老太后转眸,打量起娴贵嫔,“这宫中如今是你在掌事,你说说看,这件事儿该怎样处理?”
她低下头略一思量,便道:“御药房人多手杂,是谁动了手脚也不好说,只是如今的种种证据皆指向敏妃,她的嫌疑着实最大。虽如此,但妾以为,尚不能以此而咬定是敏妃下的毒手,为查明真相,应将安纯、如意收入慎刑司候审,而敏妃也只好委屈她暂时禁足寝宫了。”
顾韫贞听她这一番话,不觉颔首。自己从前倒真是小瞧了她,原以为她只是个一脉温柔可人的绣花枕头罢了,未曾想,倒真有这么几分手段,也难怪叶怀瑾会将后宫诸事交予她管理。
“那此事便交予你全权负责。”傅令仪道。
顾韫贞微微觉得有些不妥,她终究还是信不过她,因道:“阿祖,这事韫贞也想掺合一下。”
老太后惊讶,瞧她面上极认真,便道:“也好,反正你亦闲着,历练历练也是好的。”
“你掺合进去,便是觉得这事不同寻常么?”她回去后,将这事说给顾绫等人听,顾绫听完,益发觉得有问题。
顾韫贞道:“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妥,总之我觉得表姐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她顿一顿,低低道:“即便会做,也绝不会如此错漏百出。”
楚穆音原捧了一册书在侧,听两人言语,便放下书册,对顾韫贞道:“阿姐这样说,叫妾想起了一事,只不知与此事可有关系。”
顾韫贞淡淡道:“你只说来听听。”
她道:“妾这两日身子有些不大好,便寻太医开了药,在御药房端着,今日莞宜去御药房取药时,曾见过一个宫人不甚将周容华的药打翻了,如意便重新煎了一副,且那个时候,安纯已经走了。”
顾韫贞心下大惊,面上却不作声色:“你这样说,岂非此事与表姐无关。”
她说罢,微微一想,便要起身:“我去告诉阿祖。”
顾绫忙拦下她,劝道:“没用的,你先别急,这事阿祖已经交给娴贵嫔处理了,便是成心要试一试她,你即便是与阿祖说了,她亦不会将此事挑明,而是会任由娴贵嫔查下去。”
“你不晓得这宫里的景况,我担心表姐。”顾韫贞心急,“万一娴贵嫔借机诬陷表姐,那怎办?”
顾绫轻觑楚穆音一眼,她立刻会意道:“阿姐就当不知此事,先由着娴贵嫔查下去,她若做得好,阿姐便可少滩一趟浑水,若是发觉不妥,再将此事禀了太皇太后就是。”
她闻这话有理,只好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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