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抚上冰凉的肌肤,在耳畔低低一吻,“你也没想回去。”
突兀的进入让顾韫贞有些不知所措,她已足有三年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尽管叶怀瑾已经十分小心,她还有些许的不适应。索性闭上眼,将头埋进他的颈窝,任他动作。
绛紫的床幔轻轻晃动,顾韫贞看着,渐渐失了神智,或者说,此刻的她,本就神智不清。
身上的人动作越来越快,丝毫不见累,顾韫贞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他长得真好看,好温润的男子,和从前记忆中那个温柔而又有些倔强的叶怀瑾相比,半分都不曾改变。
但也只是这张脸罢了……从前那个叶怀瑾早已不在,如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许有朝一日,他还会是千古一帝。
依稀还是皇帝舅舅驾崩前的那几年,他的身子不好,偏信林卿,破例封其为摄政王,又亲赐能号令数十万兵马的兵符,一时权倾朝野。叶怀瑾为登皇位,求得太皇太后傅令仪的承诺,遂施计手刃林卿,后来事成,太皇太后欲意反悔,叶怀瑾宁失皇位也不愿道出自己便是证人,许是怕,怕太皇太后为此为难自己,在那个时候,顾韫贞真以为自己比他的江山重要。
自此,心便失了。
可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万丈江山,又岂是她一个女子可以比了去的?
明白了,却也迟了!
待顾韫贞醒来的时候,已是巳时了,身侧早已无了叶怀瑾的身影,她四下一看,唤了自己的婢女如依,那女子便忙由殿门外快步进来。
“娘娘醒了。”如依拿过衣饰,替顾韫贞整理。
顾韫贞略一揉过眼睛,“现下是几时了?”
如依愣了愣,道:“已是巳时了,估摸着陛下这会子该回来了。”
顾韫贞“哦”了一声,不做反应。
“访琴姑姑在外头候着娘娘呢。”如依一面替顾韫贞整理,一面道:“娘娘快些吧,不然一会天儿该热起来了。”
顾韫贞没回答,只是任由她动作,倏忽间想到什么,因道:“访琴怎么来了,本宫不是叫她在宫里陪着翁主么?”
如依略怔了怔,声色饶是不平,“可不是娘娘在外头过夜,翁主担心么,这才遣了姑姑来。”
顾韫贞见她面色遮遮掩掩,似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因又道:“什么事便只说吧,本宫见不得你遮遮掩掩的,好没个样子。”
如依见瞒不过她,只好娓娓道来,原来今日谢芳芷晋了贵嫔,正行册封礼,因怕顾韫贞路上遇了吃心,所以访琴才一早领了人在外头候着,万一路上遇着什么事,也好作势解决了去。
“我当什么事呢,”顾韫贞笑了笑,“你素知本宫的性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点子事情,我不吃心,这两年可不是见她逐级升上来的么,我没那样小心眼。”
如依见她神色无恙,才稍稍放下心来。
“娘娘可出来了。”顾韫贞才出了殿门,访琴忙迎了上去,“昨夜没回宫里,可叫翁主急死了。”
顾韫贞听她这样说,因是笑道:“怎么也是在宫里呢,可走不丢的。”
访琴含笑,便携了她走。
原以为这时间不算早,遇不到什么招人嫌的事儿,可偏偏就在过了太液池不远,便遇上了不速之客。是谢芳芷宫里的小宫人,顾韫贞原也不想理她们,谁教她们偏偏不知礼数。
若是谢芳芷自己不知礼也便罢了,她如今正得宠,偶一两次没了礼数便算了,可她最是知礼,偏偏是她身边的宫女,没个主子带着,便招摇过市,见着了顾韫贞,也不晓得下谒作礼,只作看不见她,举了托盘就要走。
顾韫贞是什么人,打小娇生惯养,先帝和太皇太后掏心窝子疼爱的小翁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便是谢芳芷,见了她也要规规矩矩的谒礼,这些个狗腿子如此目中无人,叫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站住!”
如依瞧着她的脸色,高声喝住众人,她们这才停了下来。
“原来是全妃娘娘,奴婢们一心只想着赶着将东西送回宫里,竟没瞧见娘娘,还望娘娘恕罪。”领头的那个宫女子假意向顾韫贞微欠了身。
顾韫贞道:“如今见到了,怎么不谒礼?”
那婢子生的倒不差,双眉一挑,竟有那么几分意味,她将托盘举得高高的,假意嗔怪自己,“娘娘也瞧见了,不是奴婢不想,只是奴婢手上举着东西,怕一个不留神给碎了。”
顾韫贞觑她一眼,不由落下了脸,只道:“什么东西这样贵重?”
那婢子扬起了嘴角,好一副得意的模样,“是陛下‘特意’吩咐太医调制的太真红玉膏和神仙玉女粉,给奴婢的主子用的,旁人皆没有,可不贵重么?”她故意将那“特意”二字咬的极重,摆明了是在挑衅,顾韫贞倒不懂了,谢芳芷这样温柔而知礼的女子,怎么教得出如此不知礼义的宫女。
顾韫贞本不欲与她计较,可如依却看不过去,只笑道:“怎么贵嫔已经老到要用上神仙玉女粉的程度了么?婢子还当她多年轻呢,原来连陛下都嫌她老了。”
访琴见她如此口无遮拦,不由横了她一眼,正欲辩解,谁知那婢子竟反驳道:“我家主子老不老,娘娘心里明镜儿似的,不过长了两岁,若我家主子老了,娘娘也没见年轻到哪儿去。再者说了,我家主子好歹有陛下在意着,不比娘娘,宫里叫冷宫似得,没人愿意去的,就是主子老了,怕旁人也不知。”
这婢子倒是个胆大的,只她不该以为,顾韫贞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和这宫里那些个失宠的妃嫔们一样,任个奴婢随意欺凌。
不消顾韫贞开口,如依自然懂得如何惩治这个嘴上伶俐,心里却正相反的婢子。
于是上前,抬手便是一个耳光,那婢子许是还未反应过来,手上的东西生生落在地上,摔了个碎。
“你凭什么打我!”那婢子仍嘴硬着,也不再顾这地上的东西,只一味拿眼睛狠狠的瞪着如依,似要在她身上剜一个洞。
顾韫贞上前,“本宫叫她打的,如何?”
那婢子不敢明着对顾韫贞怎样,嘴里却一个劲的说叨,“您是娘娘,奴婢惹不起,可奴婢知道,这宫里,主子得宠连奴才都跟着得脸,不得宠的主子,连个奴才都不如!”
好狠的话,只管挑了人的痛楚戳,可顾韫贞却不恼,只是眉眼间轻轻含着笑,瞧着当真是美。
“如依,叫人来拖了她去打死,扔在乱葬岗就是。”这话是在吓唬她的,顾韫贞虽性子乖张,却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做的如此之绝。
她见那婢子面上已露畏色,仍不改口,只上前一步,对那婢子道:“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宫里,究竟是本宫更得脸,还是你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更得脸。”
此话一出,那婢子怎么还受得住,忙跪下磕头,一张脸惨白不已,嘴里也含糊不清,“奴、奴婢知错,奴婢该、该该死,娘娘恕罪……”
原在她身后的宫女们,见她如此,也不免皆跪下来替她求情,顾韫贞却只是别过头去,任她们磕头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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