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光觉的心也仿佛被揪住了一样、扭成一团。自小以来,兄妹俩几乎没吵架过。
这一晚,光觉安顿好那个人后,没有回旅馆。
第二天,光觉找到了今川先生。
“咦?那个跟你在一起的小姑娘呢?”
光觉心头一震:“她昨晚感冒了,所以今天没来。”光觉又说道,“我想你也已经知道了,昨晚动物园的巡视保安遭遇兽人袭击一事。”
“嗯……”今川先生皱着眉,神色凝重。
光觉拿出了一张东西:“这是昨晚我用手枪拍摄下的照片。”
今川先生接过照片,眼睛瞪得奇大,嘴巴半张,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根据围成心形的鹿角这个特征来看,我认为这就是那只失踪的梅尔维尔鹿。”光觉补充道。
“不、这个兽人的身体的其它特征更像是狼吧!我的可爱的鹿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我想你也知道几个月前巨大怪兽袭击函馆市的事件吧?那恐龙般的姿态的怪兽,是由海洋生物变异而成的。我认为,暗能量具有使生物形态进行某种程度的异变的可能。”光觉望了望侑子发现的在草地上的脚印,“这是食肉目动物的脚印吧?梅尔维尔鹿应该是偶蹄目动物才对,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点什么,因为,这件事关乎到人类的性命。”
“人的性命”,那是侑子昨晚对光觉说的话。
今川先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请跟我来。”
监控室。
今川先生给他看了一段影像。画面中是梅尔维尔鹿的饲养区,夜里,一团漆黑的雾像蟒蛇一样突然向饲养区袭来,鹿儿恐惧地在饲养场里四散奔跑,跑在最后头的鹿摔倒,黑雾将它包围,然后从它的耳朵、双眼、鼻孔、嘴里窜入。几秒后,那头鹿的身体急速变异,最后出现在画面中的竟然是带角的兽人!兽人纵身一跃,跳出围栏,消失在监控画面中。
影像结束后,今川先生双膝跪地,抱头痛哭。
光觉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川先生,我能理解你爱惜动物的心情,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只有直面这件事,我们才能避免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饲养区里剩下的梅尔维尔鹿,它们还等待着你去照顾。”
今川先生轻轻点头。
“接下来,我会部署好作战计划,打败兽人。”
光觉在动物园转了几圈后,最后还是犹豫着回到旅馆。
“侑子,我回来了。”低细的声音。
“哥哥。”侑子低垂着头坐在床上,“对不起,我昨晚不该凶你的,是我太激动了。”
光觉在门边直直站着:“没事,是你说的对,我太优柔寡断了。”
“对不起。”侑子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昨晚,看到倒在地上的保安惊恐的样子,我又想起了函馆市的怪兽。”
光觉睁大了眼睛。
“A-3地区的防空洞,在几秒内,就被怪兽摧毁了……许多的人,在我身边,丧失了生命。所以,我很害怕,害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在怪兽的手中丧命……”侑子在床上脆弱地抱着双腿,垂下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可是,光觉能想象她的表情是多么的哀伤。
“侑子……你已经很坚强了。”光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她,或许,说什么都无法让她释怀。光觉也无法说出口,是由于他的无力才导致防空洞沦陷。
侑子突然抬起头面向光觉,湿润的双眼水汪汪的。“你知道为什么利米特要把暗能量施放在梅尔维尔鹿上吗?那是为了要让我们人类了解,是由我们人类自己,把这种动物逼上绝路的。它们难免会憎恨人类、想要对人类复仇。
但若是我们在打倒它的时候、还存在有任何的疑虑,利米特就会再次利用像梅尔维尔鹿那样的濒危动物。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光觉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由于兽人事件的发生,CEI增派了圆大吾队员前来支援。这天夜里,两人将实行作战计划。动物园暂停营业,动物也被转移,光觉负责在动物园里引出兽人,大吾看准时机就会使用特殊子弹,将兽人击毙。
一切如计划进行。
光觉拿着镭射枪,在漆黑的动物园中缓缓踱步。动物园一片死寂。
不久后,一个黑影突然从他的身前迅速掠过。兽人如期而至!
光觉马上打开枪管上的照明灯,试图捕捉兽人的位置,可是黑夜中的兽人行动迅速灵敏,他明显处于劣势。黑夜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窥视他,一旦光觉转向背后,那双眼似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觉一边举起手枪、一边后移,将背靠在过道一边的墙上,避免兽人从背后袭击。
没有动静,照明灯不断向各个方向照射,可是都没有找到兽人,难道兽人在灯光范围之外?渐渐地,举着枪的手感到一阵酸痛,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没办法了,进入下一阶段。
“砰!”——光觉向天上开了一枪,这是发送给大吾队员的信号。然后,光觉拿出腰间的小圆球,向地面不远处砸去,然后护住双眼。
圆球“啪”地碰到地面,发出金属的清脆碰撞声后,火花激荡之前,刺眼的闪光在漆黑中爆发出来,仿佛一道细长的锯齿形电光从地面如利剑般直插而上,穿透黑夜中的云层,使天空亮如白昼。
一瞬间,兽人的身影也从漆黑中被暴露出来,强光刺伤了它的眼睛,让它捂着双眼趴在地上嗷嗷直叫,头上的心形角在地面发出碰撞声。光觉用照明灯对着它。
在远处待命的大吾队员见状,扣动扳机将特殊子弹直直地射击而出,穿透了兽人的胸膛。
就像猎人曾经对待梅尔维尔鹿一样。
兽人中枪后,从胸膛里不断流出鲜红的血液,血液在地上流淌开来,兽人痛得发出悲鸣。
梅尔维尔鹿在中了猎人的子弹后,也是这样挣扎的吧?它们即使被赶出了栖息地、即使喝着重金属污染的河水、即使中枪后只能倒在血泊里匍匐前行,也还是想要生存下去。头上心形的角是它们的尊严与高贵的象征,它们不甘就此被猎人夺走。可是,它们的力量太脆弱了。
不知不觉地,光觉向兽人缓缓走近,心中渐渐生出恻隐。
明明它们都有着同样美丽的心形角。
“哥哥!”侑子的喊声从后方突然传出,“请不要犹豫!”
侑子的目光是那么的澄澈、空明。
光觉提起亮黑的镭射枪,一狠心,一咬牙,扣动扳机,一声巨响后,结束了兽人连绵不绝的痛苦悲鸣。
就这样让它结束吧。
光觉把身转向侑子,不忍直视躺在地上的兽人的尸体,说道:“它只是来向人类复仇的、向残忍的人类复仇。”
侑子走上前去,拥抱光觉。
“即使大自然向人类复仇,人类也必须反击不是吗?尽管这是人类自作自受种下的恶果,可是如果不反击的话,人类就没有未来。或许人类的行为违逆了大自然的意志,但人类还是不得不去做。”侑子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黑夜中的两人紧紧相拥,脆弱的心互相依偎。
完美的人并不存在,彼此互相支持而活下去,那才是名为人生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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