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走停停，道边遥遥欲坠的护栏光看着就让人胆颤心惊，越走越高环境逐渐不那么萧条，上方飞进飞出的翼族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再遇到一个人。
那人垂头步履蹒跚地往山下行去，无精打采萎靡不振，与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也只稍稍抬头瞥了一眼，丝毫没有停顿地继续朝相反的方向移动。
苏蔴目光连在那人身上看了许久，这不像是个翼人，穿着破旧风尘仆仆，神色是绝望迷茫的，□□出来的手臂腿部上还有一些鞭痕，似乎受了不少苦。
她回过头来望已经不远的第二层平台，这人像是从上面下来的，身上没带什么包袱，不然早该饿得走不动路了。可从这里到底层也有很长一段路途，他们一路上来花了一天多的时间，不知道那人是要下去做什么。
在路边休息吃完摘来的最后一点果子，两人决定一鼓作气走上第二平台，那里有翼人出入，至少有人烟不会是个荒芜的废城。
到达城门的时候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这是一个看起来很贫穷的城市，居民忙碌于生产制造榨油舂米，俨然一副大型村庄的模样。不断有翼人从外面带回大袋食物材料交予他们处理，所有人劳碌不得停歇。
两人进了城门，拿出一颗小珍珠去到一个正在屋前舂米的老者旁，问道：“老爷爷，我能跟你换些吃的吗？”
老者巍巍颤颤抬起头看他们，视线粘在苏蔴手中的小珍珠上不离开，两眼放光。“当然，当然……”他伸出手想拿过来，突然一个长鞭破风而来打到他肩上，皮开肉绽的声音吓了苏蔴一大跳。
挥鞭的是一个壮年男人，打了一下还不停歇又挥下几鞭，骂骂咧咧道：“老东西不想活了？那东西时你能拿的？老子还没开口呢！”
老者疼得想要缩成一团，却又不敢松开手中的舂米棒槌，只能努力地忍住疼痛坚持工作，饱经风霜的脸上皱起了裂缝般的纹路。
仲腆见情况不对立刻抓住男人的手，愤道：“再打他就要死了！”
男人十分诧异地看他，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出手阻拦，张口斥道：“别多管闲事！”
仲腆面色一凝，苏蔴见情况不对忙上去打圆场：“别别别，我们只是想买些吃的，既然买不到就算了，别生气别生气！”
那人瞟了眼她握珍珠的手，用力甩开桎梏，傲声道：“这里都归我管，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奴隶，想买什么找我说。”
“是这样的，我们有点事想麻烦你们的首领帮个忙……”
那人不耐地打断：“你们这些外来者不就是想来求些赏赐之类的东西，我对你们的故事没兴趣，刚才你们不是说想买食物？我可以卖给你们。”
苏蔴扯住仲腆，摊开手心的珍珠说：“请问一颗珍珠能买什么。”
那人一把将珍珠夺过来，在手中反复确认的确是真品，才招来一个路边的小伙子，没多久后抱来一小袋东西递给他俩，说：“就这么多了，拿上赶紧走。”
仲腆把袋子接过来，不轻不重，苏蔴也伸头过来打开看，差点眼睛一黑晕过去。
又是果子！已经吃了好多天的果子了！
她尝试继续沟通：“能不能换点别的吃的？面包大米之类的也可以……”
“这么小一颗珍珠还想多换什么东西？除非多拿几颗出来。”那人鞭子在地上重重地打了一下，两人站得近，总有种鞭子是打在自己身上的错觉。
苏蔴还在考虑要不要再拿一颗珍珠出来，仲腆却说了句“不用”把她牵走了。
掂掂袋子的分量，应该也够再上一层了，只是想到连续吃了快一个星期的果子她就有点崩溃，这样下去会营养不良的啊。
她疑惑道：“为什么不再买点别的，好不容易有吃的，还不知道上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仲腆严肃道：“那人态度很蹊跷，在他后面偷看的居民也是，还是早走为妙。”当时那些躲在角落里偷看的居民投来的目光贪婪而又带着点渴求，令人毛骨悚然。
“也是，还奴隶呢，奴隶社会吗？”苏蔴低声道，“不知道我们走了那个老爷爷会不会再挨打，总觉得这里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的确如此，翼族向来都以仁慈普爱著称，每一任首领都是由全族共同选举、贤者居之，对请求帮助的人都是有求必应，即使隔得再远他们的名声也都传到了兽族耳里，如今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希望他们的首领有能力把你送回去的事情是真的。”仲腆说道。
从第二层上到第三层的路上他们没有在路上再遇到别的什么人，不过飞在天上的翼族越来越多，穿着打扮也都相比在第二层看到的那些凶恶的持鞭者更加干净整洁，进进出出已不是大包小包，而是相对悠闲地模样。
走到门口时两人发现城门居然有人看守，一人手持长矛与另一人对立在门前，头盔银甲穿戴整齐，看样子是看守城门的士兵，不过两个人神态放松，隔着宽敞的大门大声聊天嘻嘻哈哈。
苏蔴和仲腆上前的时候他们也只是随意扫视了一眼，询问道：“是上山祷告的？来这儿歇脚？”
两人点头。
士兵昂头用下巴朝里边横了一下，说：“进去吧。”
还以为要经过多严格的审察，想不到居然直接就把人放进去了，两人还稍稍有点诧异，不过脚下也没耽误，可刚进门没走几步，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人挡住去路。
一看，原来是在一二层中间时遇到的那个翼人，穿着一套比较正式的制服，长袍银铠昂首阔步在他们身边走了一圈，说道：“你们还真靠脚走上来了？”
苏蔴答道：“显然是的。”
被噎了一下，门边两个士兵捂着嘴都笑出了声，他气得过去一人一脑袋给了两巴掌，训道：“笑什么？守门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还开小差，找打呢！”
士兵们头盔被拍得歪到一边，忙扶正了站直道：“我错了！艾文队长！”
原来这人叫艾文，还是个士兵队的队长。
苏蔴被逗得笑出声，艾文听到转头看过来，哼气道：“别以为上到三层就万事了了，后面还有三层呢！何况首领还不一定答应，你们赶紧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两人还是拒绝。
一个士兵嘟囔道：“这已经是队长劝的第九十八个人了，没一个成功的，居然还坚持得下去。”
另一个士兵深表同意：“也就队长敢这么做了。”
艾文听见又给了俩士兵几巴掌，回头继续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后果自负。”
他生气地走了，临走时还狠狠踹飞了地上一颗不小的石头，石头飞得老远。他身体僵了一下，再挪步时姿势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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