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一名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椒麻葵花鸡，请慢用。”
救命恩人呐！来得真是时候。叶临感叹。
可，这名服务员也见过一些世面，感觉气氛不对，又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终于上菜了，饿死了。”左絮含赶紧抓起筷子夹过去，活脱脱一个饿死鬼的模样。
不久，又送上来一道“卤水鹅掌翼”。大家看着菜，也都是相互寒暄一下，无非就是吃多点吃饱点我请客之类的话题，而话题过后，一片沉寂。犹如钱塘江的大潮，惊天动地的一次过后，又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了。
一道又一道招牌菜送进来摆在餐桌的玻璃转盘上，转盘上的菜越来越多，而三个人的话却越来越少，仿佛是一个谁欠了一个谁的钱，中间还有一个谁当和事佬，只是，目前的处境，怕是谁都不能让谁妥协。
“你们请我过来，不会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吧？”叶临终于鼓起勇气挑开这道渊源。
高档豪华的巨大套间忽然泛泛无光，各色各样的美味佳肴顿时黯然失色。汉诺威双手盘胸，犹如一个安详的得道高僧，而左絮含依旧唧哩呱啦地吃着，用美味的食物来掩饰自己空荡的内心。
“三年前，为什么要离开？”这个问题埋在汉诺威的心底三年之久，也许早已猜到答案，但他更想听听叶临的回答。
“呆不下去。”
“为什么呆不下去？”汉诺威不折不挠，严肃得犹如在审问一个犯人，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叶临给了一记有力的回击。
汉诺威默默不做声。
“三年前，因为你的错误指挥，我们上百个人都死在了流尸的手上，最后只有我、小左、知轩三个人活了下来。”叶临咬牙忍住内心的愤怒，“我没办法接受死去的兄弟们，没办法接受你这个上司。这个理由，满意了吧！”
左絮含低着头吃东西，眼泪在不经意之间划过通红通红的脸颊，沾湿了金黄金黄的餐布。
“以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汉诺威的表情一下子淡然下来，反而一副愧疚。三年了，他早就想清楚，如果再见到叶临，无论叶临对他怎么样，他都要对叶临说一声，抱歉。
人死都死了，一句抱歉，能干嘛？是啊，死都死了，生不生气，又能干嘛？
一桌子好吃的东西，谁都没有心情再吃。汉诺威默不作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叶临双手撑在桌面上喝着天地一号，而左絮含头低低地埋在碗筷里，装得好像在吃东西一样。
“对不起。”汉诺威忽然站了起来，右手按在左肩上，深深鞠了一个躬。
“没必要。”叶临嘴巴动一下，姿势依然不变。
餐车推了进来，送上最后的一道菜——水果拼盘。也许服务员超级纳闷，这三个家伙为什么点了这么多道菜在干放着，炫富吗？
“我去一趟洗手间。”左絮含离开座位。
洗手间里，暖色的光线把四周的大理石映得跟金子一样，跟外头套间的格调浑然一体。
左絮含把水龙头来到最大，双手捧着干净透彻的水猛地往脸上拍去，粉底，口红，乱成一片。紧接着，又是一次猛拍，不停地拍不停地拍。好像记忆这种东西只是一些污垢，用水洗洗就能忘记了一样。
脸上的妆渐渐被洗去，露出明朗的眉宇，和红红的眼睛。少了一份妖艳，多了一份清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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