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鉴怔了一怔,双手垂落,握拳不已,“你可知那白衣公子是谁?”
“太原王氏的某位宗亲吧,我只知道这么多。”郗璿脸更红了。
一声咦,“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郗璿微带些疑惑,“关内侯定是认识那位公子的,可我实在不好意思,便只问了关内侯那日我救的小孩是谁,他告与我是太原王氏的庶支,新淦令王讷的独子,王濛。公子称他为令弟,我想,必是同族的。难道不是?”
心中百转回肠,他也只道“呵……他的身份可高贵许多。”
琅玡王氏,如此名门,贵不可言啊!
一夜听春雨,无眠。郗鉴日后怕是再不能安寝了。
“你想与我联姻?”
白日里的事又回荡在他脑海里……
是了,他是这样回答的,“是,而且我选定了他。昨日见到他,我便认定了他是我的佳婿。况且他能想出那样的主意。我本怀疑不到你头上的,可偏巧我认得他买的那条鲤鱼,着实…唔…硕大了些。”
回忆里王导模糊的身影似有些发颤,“好,你既查了他的身份,为何不顺带查查他身旁的女子?你如此慧眼识人,怎么会看不出他们间有什么情谊?”
他记得他狠狠地思索了会儿,也发颤了,“我一叶障目了,我原以为……那是他的妹妹,他们如此的发乎情,止乎礼。”
王导的声音竟是如此尖锐,“你既未查,我就现在告诉你,那女子不是我琅玡王氏的,正是我今日三问三不答,让我那堂兄起了杀机的汝南周氏,伯仁之女,周莹。”
“如此…我和该庆幸,今早也未言语。周仆射(即周伯仁官职)若被你琅玡王氏害了,那女子也……”他不曾想,白日里他竟有那样龌龊的想法
“你猜的大多不错,我昨日便已知晓今日之事。堂兄要废太子,清君侧,要我王氏一族真正‘王与马共天下’。昨日,我和伯仁喝了酒,我怨他,堂兄攻城时,我携族众日日诣台待罪,彼时他是如何对我,今日我也要这般对他!但这些,我都没有告诉羲之。”王导手里的茶撒出去许多。
“伯仁他….”他想告诉王导,可又忍住了,他真是卑鄙了一回。
“太子不能倒,所以羲之求关内侯的事我没有阻拦,但他求庾亮的事我拦了,郗公啊,我拦了,我差点让他死了……”
是了,惟一可以抗衡琅玡王氏的,现下也只有颖川庾氏了。
他需要联姻,他是‘流民帅’,高平郗氏没有那样强大的根基,自小家道中落,还有什么面子可讲究!
“王司空,你是文臣,我是武将,相得益彰。你想忠于王室,就得扳倒你的堂兄,要扳倒他,你需要我。我女儿很喜欢他,我的家族也需要出一位王婿,你说呢?”
病榻之上的少年尤不自知,就这样被人定了命运……
不过几日,周伯仁等人皆被逮捕,家族一夜间倾覆。
周伯仁死的那日,关内侯命五元打点好行李,便往青阳楼走去。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尝到你的手艺,秋蟹再肥,没有你,也索然无味啊。”葛洪口中啧啧有声
干宝在旁看着,淡淡笑意,“你归隐著书,浮游山水,我真羡慕你。”
“哼~,所以你要时不时的把我拉来尘世遛一遭?我可告诉你,借用神语多了,效用可就大打折扣了。”葛洪放下蟹腿,忿忿说道。
“谁让你学艺不精,推演不出各人命运,应谶需得人为啊。”干宝拿起酒杯,细细品茗。
葛洪甚为不屑,“谶语之说不全凭人为?!让我害太子的是你,让我救太子的又是你,我真搞不懂你。”
干宝眯了眯眼睛,并不回答。
葛洪只好又问,“你真要留在建康?你不再逃离?”
又是沉默以对,葛洪无奈,冷笑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全然没有本事,你可听好,我可是为你真真求得一谶语:春来虫动,是为蠢~”
今年的春雨着实多,淅淅沥沥,青阳楼就在这烟雨朦胧中隐匿。
此时,荀仆射抱着自家小儿,“灌娘啊,你看你弟弟,清和有准,襁褓之中便有大雅之气,取名为羡如何?望你得佳人倾心恋慕,望你超令君王佐之才。”
至于干江的母亲嘛,兴许就在这建康城中,不知何处笑春风。
干江正回忆着母亲讲给她的那日的事,眼皮抖抖地跳。忽然一拍脑门,啪!找郗昙去,那小子可是人精!
此时,正是晋咸康二年,六月初二,大晴。
典故: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卧冰求鲤;太子西池;投梭折齿;温公却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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