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周楚现在在做什么呢?要不打个电话问问?也许电脑已经修好了呢?好,打去问问。
她划开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周楚。
而就在预备按下通话键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什么。
她回头,看着放在门口的那双皮鞋。
她放下手机,双手抱着膝盖看窗外。
感觉烟瘾又要上来了。
五百公里以外的宁市,大雨倾盆。
迅疾而下的雨水,冲刷着地面。
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汽车一辆辆开过,“唰——唰——”地在积水的地面上开辟道路。
一家超市的露天停车场里,黑压压地停着很多车。在漆黑的夜幕中,雨水砸在车身上的声音,是寂静而空旷的停车场里唯一的声响。
从灯光明亮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她撑着一把彩虹伞,渐渐走进黑暗中。她的脸上有一些担心,有一些犹豫,但她还在继续走着。下巴微抬,眼睛四处张望。
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一辆黑色汽车的车牌上。她加快了脚步,朝这辆车走去。
她走到后座的位置,把脸凑在车窗上,向内张望。
她的表情由担忧转为困惑,然后极速变成恐慌。她慌乱地抬起头,想要转身离开。而就在她的脸离开车窗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车窗上有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雨衣,站在她身后。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
还来不及尖叫,那人已经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很快,她失去了直觉。
这个小小的骚动过后,世界又只剩下了无尽的雨声。
又一个女人从超市出来。她右手撑伞,左手拎着一大袋东西,在大雨中走得非常缓慢。她正在抱怨着天气,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溅起的积水湿透了她的裤子和鞋子。
“搞什么啊。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她回头看着远去的汽车,恼火地说。
她并不知道,她其实有多幸运。
第二天一早,程珂一行人又驱车赶回宁市。
亓蔚躺在后座上睡觉。他昨晚一整晚都在忙着恢复电脑数据,但是依旧没有完成。他现在先在车上补个眠,回到宁市还要继续奋战。
程珂看着窗外不停后退的风景,想着如果能顺着恢复好的邮件直接找到对方的IP地址,那就太好了。可是就算不能这么顺利,这些邮件的内容也是有助于对凶手的侧写的。
如果凶手是以通信的方式间接参与了冯邻涛案件,比如对如何绑架、如何虐待、如何抛尸等都给出过意见,并被冯邻涛采纳的话,那她们要找的这个凶手就是另一个冯邻涛,残忍变态。或者甚至是冯邻涛的“老师”,他凌驾于冯邻涛之上,比冯邻涛更加残酷凶暴。而现在宁市的案件也就不是单纯的模仿作案,而是“继续”作案。
但如果凶手只是一个“倾听者”,那他就是冯邻涛的崇拜者。他要复制冯邻涛的神话,成为第二个神。而这种人,在现实生活里,却恰恰可能是个缺乏自信心、骨子里自卑感强烈的人,常常被他人看不起;同时,他又非常地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他希望被注视,被人另眼相看。如果是这样,那她们要抓的,就是一只躲在乌龟壳里的猫。
现在就等邮件复原了。等邮件复原好,破案的方向也就会更加明朗。
回到周楚家中,已经接近正午。
周楚在厨房做饭,亓蔚在客房里修电脑,程珂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看了很多遍的档案。
她翻到记载冯邻涛生平的那一页。
冯邻涛在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他归父亲抚养。但他的邻居表示,他父亲经常对他又打又骂,喝醉酒的时候,更是打得凶狠。他的脾气也是非常暴躁,读书的时候经常打架斗殴,最后被学校开除,初中都没有毕业。
他谁都不怕,就怕他父亲,邻居曾目睹他被他父亲追着打,他一路逃,逃到别人家二楼的天台,被追到无处可逃,吓得他直接从二楼跳下来,结果就是摔坏了腿,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就是这样,他父亲还是拿着扫帚要揍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他,被邻居里几个身材比较壮的人硬生生拦下才作罢。
他父亲出车祸死后,他变得更加冲动残暴。经常和人一语不合,就对人大打出手。有时别人都没有招惹他,单只是从他面前经过,他也要对人拳脚相交。他曾因为蓄意伤人坐过牢,但出来之后完全没有改过。他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毒瘤。街坊邻居对他无可奈何,能躲着他就躲着他。
程珂叹口气,冯邻涛是恶魔没错,但他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可悲的受害者。冯邻涛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无疑是来自父亲的影响。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的缺失,让他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后天的环境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不过他并不值得同情。遭遇悲惨童年的人很多,但要变成一个怎样的人,做一个好人,还是要做一个和给你遭遇的人一样的人,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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