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县听见程亦秋嘴里冒出天书一般的洋文,当下惊得非同小可。乖乖!程傲松这老匹夫的儿子怎的这般厉害!以前没看出来呀,幸亏自己对程傲松没有用刑逼捐,否则,这程燮岂能善罢甘休。
心里迅速的盘旋一阵,便有了主意:这个税捐不能要了,不但不能要,还要努力修复与程家的关系。相比起自己克扣的那点银子,自己的乌纱更重要。再说,跟程家和洋人把关系搞好了,自己的官便会一直做下去。不,是做上去。
当下便笑着说:“贤侄,本县正待差人去请你,呵呵,令尊之事乃是误会一场。并无僭越一说,他本就是有功名的人,漫说蓝呢轿子,便是乘坐八抬凉轿,亦无不可,那天是本县孟浪了。”
通事迅速的把知县的话翻译给黄神父听了,黄神父不动声色的看着于知县。
程亦秋听了这话暗喜,知道请黄神父这招棋走对了,便说:“如此说来,家翁有望可以获释了?”
于知县捋着自己的胡子:“这个自然。”吩咐旁边的老妈子,“告诉师爷,将程举人请至花厅一叙。”
程傲松走进花厅,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一愣:自己的儿子程燮跟于知县并排坐着,于知县正殷勤的用火折子帮程燮点水烟,对面坐着一个洋人,笑眯眯的正看着于知县跟程燮。
程燮看见程傲松,连忙放下手中的烟具,站起来,深施一礼:“父亲。”
于知县也起身拱手:“程年兄,得罪了,来,请坐。”
程傲松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一定是事情有了重大的转机,也还了礼,坐下静观事态。
于知县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无非是自己那天唐突,才把程傲松“弄”来了等等,程傲松看于知县这么谦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程亦秋开口了:“大人,您看晚生刚才关于纳捐的提议,是否可行?”
于知县装傻:“纳捐?什么纳捐?”
程亦秋跟程傲松一听这话,大感意外,对视了一眼。
程亦秋小心翼翼:“便是晚生说的,三日以后,如数将纳银缴上。”
于知县豪情万丈的摆摆手:“程年兄之爱国情怀,赤子之心,通县皆晓。实乃我等之楷模。加上这二年天不作美,庄稼歉收,经本县的周旋,藩台大人已经得知此事,特许免去程年兄此次的捐税,呵呵。”
反正程傲松也不可能去问藩台是否真有此事,干脆顺水推舟。再说,自己这样一来,在程傲松那里还落了个人情。于知县也为自己的一石二鸟自鸣得意。
程亦秋和程傲松听了这话,自然惊喜交加。
黄神父听了这个结果,也很满意,当下准备告辞。
于知县慌忙拦住:“下官已经设下便宴,请黄先生一定赏光。程年兄与程公子一并作陪。”
黄神父解释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西方人过生日是纪念自己的母亲,是母难日,所以要回去祈祷。
于知县一听,忙说:“如此说来,便更加不能走了。我等一同为黄先生的令堂畅饮开怀一番。请黄先生一定赏光。”
黄神父看于知县如此坚持,便不好说什么。于知县吩咐,就在院中设下酒席,几人定要一醉方休。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