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阿往这样的眼睛。好像神志不清。而阿往身旁的年轻人,也是混乱的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这样的混乱的眼睛。
就像魂魄丢了一样。
而那两个老人中,其中一个老人的打扮和水大师极为相像。那就是云大师,云大师越在溪水上空。
他的手里拿着两张长布,嘴里念着咒语,“凌空飞行,于空中翱翔,默念元神自在之力。空缚咒,疾!”
射出。
白布射出。
白布在空中射出。
缠裹。
缠裹住他们。
白布在空中飘荡,坚硬的飘荡。白布很长,很细。这条白布很让我熟悉,像是缠裹魔尸的白布。
这样的纯洁与雪白,确是这样的让人窒息。恐怖。
如果这条白布能裹住魔尸,也就一定能裹住阿往他们。阿民和我距离那张白布都很远,我仿佛看见阿往裹住白布,白布顿时血红。
白布飘荡在空中,笔直地飘荡。白布仿佛不是一张布,而是一把刀。不管这把刀如何锋利,都无法擦亮他们混乱的眼睛。
白布。
白布,裹住了。
一只手。
白布,另一张白布。
裹住。
另一只手。
这是一双手。
阿民的手!干脆利落的手!阿民的手伸出去,那样干脆利落!还是那样无与伦比的速度,这双比直觉更快的手!
在。
阿民。
距离云大师。
很远。
时。
阿民就射了出去。
比闪电。
闪电。
在我眼前。
几乎。
可以说。
是。
一下子。
消失。
的。
然后出现。
在。
阿往和年轻人的。
身前。
挡住白布。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结束,阿民正在和那两条白布作斗争,那两条白布在阿民身前越缠越紧。
阿民不会一点阴阳术。
在这两条白布面前,他只能被任由宰割。白布缠裹住阿民的手,手臂,腹部。缠裹住阿民的胸膛。
我站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心坠入深渊。
白布还在缠裹,缠裹住阿民的腿,脚,向上缠绕。向上。我看见了阿民的嘴角,笑着的嘴角。
接着是他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白布缠住阿民的嘴角,缠住他的眼睛。我的手伸上去,想要抓住白布的末端。却没能抓到。
阿民被裹住,一层层的线条。一层层的布。比岩石更坚硬的布。
我的心坠入深渊,不是因为即将迎接我的死亡,而是我的两个兄弟。阿民和阿往。他们的眼睛。
我的眼睛在颤抖。愤怒的颤抖。我的,黑色的瞳孔,在白色的眼眶里打转。
“自我完成,达致救护他人之力,自此修得解印之神通。默念元神自在之力。疾!”
手。
干净修长的手。
阿往的手。
这双手搭在白布上,顿时多出一个红的手印,那是阿往的血。阿往在喘气。他的气很虚。语气也很虚。
他是费尽全力才念出这具咒语的。
眼睛,他的眼睛看着白布,白布没有动静,没有动静。
“疾!”
念完这个字后,鲜红的血,从阿往嘴角渗出。接着是喷出,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为什么念几个字后会受这样大的伤害。
一瞬间。
在一瞬间。
在一瞬间后,白布解开,白布慢慢解开,就像是散落。散落到地上,轻飘飘的像是羽毛。
阿往抓紧着阿民的肩膀。倒了下去。
在轰隆隆的洞壁中。
倒了。
下。
去。
阿民的眼前是六个人,云大师,土道人他们。阿民的身后是阿往,年轻人,小丽。
沉默。
他们在沉默。
我也在沉默。我看见了。
一只手。
一只,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红宝石闪闪发光。
那只手上拿着一顶圆顶帽。
圆顶帽。
年轻人看着阿民。
沉默。
阿民接过圆顶帽,那顶板寸头的圆顶帽。象征着力量与热血的圆顶帽,还有乐观与自信的圆顶帽。还有言出必行的圆顶帽。
帽子压得很低。
遮住阿民的眼睛。
遮住。
眼睛。
“你不应该来的。不管你是谁。”
“可我已经来了。”
沉默。
阿民的手在衣兜里摸索着什么,过后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包万宝路,被压扁了的烟盒,被压扁了的烟。
还有一根。
阿民把那根烟含着。
火苗。
打火机的火苗。
打火机的火苗烧着了他那根烟,同时也把他热血的眼睛印得更红,他的手在颤抖。不是发抖,是颤抖。
颤抖,我知道那是兴奋的颤抖。以前在学校那段日子,在社会上那段日子,阿民,我,劈哥,庆哥。
每次我们与别人拼命的时候,他都会这样点烟。颤抖着点烟。这种颤抖,是男人最原始的颤抖。对血的渴望。
对头破血流的渴望。
但。
这种颤抖。
现在包含的更多是感情。对自己心爱的人的感情。邓兰。他有着和我相同的目的。
拿到大星玉。
再看一看她的眼睛。
看一看。
她轻柔的手。
所以尽管他知道这是假的,他也愿意试一试。豁出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性命试一试。
这就是男人。
阿民的烟头熄灭,他向前走出了一步。我站在他旁边,用剩余的完整的一只手拍了拍他。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每次都是一起和别人拼命。这次也不能少了我。
他笑了笑。
这时,幽暗的洞穴中,轰隆隆的响声更大了。轰隆隆的响动声中,一群人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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