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阿民（2 / 2）

这像是一股愤怒的力量。

我死死抓在石壁山，双手像是要将岩石捏碎。捏成粉末。那个入口距离我的眼前越来越近，终于，入口出现在我的头顶。

离开涌动的水，我开始向上攀登。这下板寸头更重，像是一座山。我的头向后仰着，呼吸在丢失。

但双手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板寸头光着身子，我也光着身子，不过腹部缠了一件衣服。

手。

手跟前黑漆漆一片，这是洞穴的入口。

手背。

手背跟前黑漆漆一片。手已经抓到洞穴的入口。

手。

不过不是我的手。

这一双手有一点老，因为老而产生的皱纹。但这一双手却又是有力的，看起来有力。这是一双中年人的手。这双手让我熟悉。这双手上还有一把刀，伸向我的刀，伸下我的手的刀。

一片漆黑。

这把刀的上面，是镜片，闪闪发光的镜片！闪闪发光的镜片下，是一双冷峻的眼睛，让人寒冷！

罗教授！

但他的眼睛异常不对劲，他的眼睛就像在江水里的那双眼睛，愤怒，冷峻，看着我！

我！

插下来！他的刀插下来！在他的刀插下来的前一刻，我就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松手，一旦松手，就会被上涨的水困死。

我的手抓得很紧。

他的刀狠狠插下来！顿时，浑身感觉有什么东西碎掉，碎到我的胸口，碎到我的心。是我手背的骨头。

水声很大，我还是清清楚楚听见，我手背的骨头的声音，破碎的声音。

鲜血溅在我脸上。

溅在我眼睛里。

那一刻，我发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罗教授。

雪白的刀还停留在漆黑中，停留在手背上。雪白的刀。雪白的刀山有些红色，红色的刀锋上是他狠毒的眼睛。

在望着我。

我也在望着他。

我把他狠狠望着，只想用刀把他捅穿。就像用这样毫不留情的力量，冰冷刺骨的手段。

我看着他，就像他仿佛已经死在我手上。就像提着他的脑袋。

漆黑中，闪光的镜片距离我越来越近，闪光的镜片下是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睛。闪着寒光的眼睛。越来越近。眼睛。

没有开口。

他没有开口。只是这样望着我。和我有深仇大恨。同时，他的手又再一次伸到刀柄上。

他可能要再插一次。让我的手骨完完全全碎掉。

果然。

他拔出了刀。鲜血溅到他的镜片上，也再一次溅进我的眼睛。我并没有眨眼，我瞪着他。

瞪着他。

那一刻，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恐惧。一丝。

眼睛。

冰冷的眼睛。

冰冷的眼睛，镜片。

冰冷的脸。

刀，举起来。举在冰冷的脸旁。刀，落下来，在刀落下来的那一刻，我都狠狠盯着他。

盯着他，没有放手，没有放开我的眼睛。

我要杀了他！

刀在下落，刀在极速往下落。我好想有一只手替我抓住这把刀！想有一只手在这时拉我一把！

手！

民哥的手！民哥！

民哥！

民哥的手！点烟的手！点燃万宝路的烟！在我迷路时，我曾见过一些万宝路的烟头，秃子也递给我一支烟，但秃子的烟不是万宝路！

这只手！利落的手！坚决的手！

这只手我太熟悉了！只是单单看一眼，我就知道这双手的主人，欧洁民！

这只手！

我兄弟的手！从小到大我的兄弟的手！

比闪电更快的手！

这只手在今后的报复日子里，帮助我完成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帮助我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帮助我一次又一次展开杀戮！

这只手抓住罗教授的手！顿时，罗教授的手臂弯折！狠狠弯折！骨头碎掉的声音！骨头碎掉的声音！

在上一刻，这只拿刀手就几乎将我至于死地！不过眨眼的瞬间！这只拿刀的手就碎掉！

骨头碎掉的声音，一阵阵传到我心里。我几乎控制不住我的兴奋，我的兴奋像火，像火燃烧！

我看着罗教授，兴奋的眼睛。兴奋的眼睛与恶毒的眼睛！他恶毒的眼睛！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手断了！

永远的断掉！

罗教授恶狠狠地看着阿民，刚想伸出另一只手去抓他，结果就踩到岩石边缘，一下滑下去！

滑下去的时候我看着他恶毒的眼睛！

不敢置信的眼睛！

他还想伸手抓住我，或者板寸头。但他已经落入水中，永远被水冲下去了！是的，水又大了许多！

我的手还吊在石壁上。

“痛哥，来晚了。”阿民笑着对我说，但他并没有伸手拉我一把，就是这样对着我笑。他的笑容很爽朗。

“不救我是吧。”我喘息着，笑着说。

“叫我声哥。”

“爷。”

阿民的手拉住我的手臂。这只利落坚决的手。只有在点烟的时候，才会微微发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