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自己。
血淋淋。
我不知道这一幕为什么让我动荡不安,只知道在看到自己鲜血淋淋的这一刻,我的心碎了!
我是阿往!
我以为我还是我自己的!但这种痛苦从来没有过!陌生的痛苦!阿往的痛苦!
当琴音流出的时候,琴音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感情!他有许多话要对我说,都在琴音里了!琴音里饱含着他的感情!
这种感情!是无尽的痛!
而这种痛!来自他的爱!无尽的爱!能体会到这种痛苦的我!能体会到每一个旋律背后的意义!
能看到每一个旋律背后的画面!
能触碰到他的心!
滚烫的心!
滚烫!
停止。
停止。
停止。
停止。
停止了,琴音。
终于停止了,琴音。
在大海与月亮之间。
在花与琴之间。
在无名指与食指之间。
在眼睛之间。
石壁中,阿往狭窄地站起来,看着我。我再一次看着他。我们相互看着对方,沉默。
沉默。
我们又陷入沉默。
我们这样相互看着,沉默了很久很久。
还在,琴音。
还在耳边,琴音。
还在我耳边回响,琴音。
琴音,通过琴音我知道了他要说的话。他要说的话的话都在琴音里了。他说,你是我的兄弟。
真实的琴音。
我的手开始发抖,不由自主的发抖。我的情绪万分动荡。面具提醒我的恨,面具下的脸让我忘记一切。
不能让多年的恨这样消失!不能让多年恨无处可放!
沉默。
沉默。
沉默中,我的手更加动荡地抖着。
不能没有恨!恨!我要恨!
恨!
我要恨他!我要把他恨入骨髓!
恨他!
恨!
把江河还给大海,把白鸽还给天空。把光明还给太阳。把昨天还给今天。把今天还给明天。把恨还给爱。
匕首。
闪光的匕首。
闪着白光的匕首。
闪着白光的匕首,在我手中。
刺向。
刺向他。
也刺向我。
狠狠地刺向我们。
在他手中,闪着白光的匕首。
闪着白光的匕首。
闪光的匕首。
匕首。
长长的狭窄的洞壁内,长长的狭窄的匕首。长长的狭窄的他,长长的狭窄的我。这一刺,好像永远刺不到尽头。
根本没有尽头。
穿梭。
匕首在穿梭。
匕首在空中穿梭。
匕首是在空中永不回头的穿梭。
穿向他。
穿向我。
穿向我们。
就这样,锋利的寒冷割破。割破恨,割破爱,割破玫瑰花,割破琴,割破受伤的伤口,割破黑色的衣袍,割破断掉的手臂,割破血的纱布。
割破大海。
割破大海上的风。
割破光,大海上的太阳。
割破食指与无名指,割破一望无际的路。割破眼睛。割破干净修长的手,拿琴的手。割破琴声。割破日复一日的夜晚,独自一人。割破高耸入云的枝干。
割破压来的大海。
割破压来的山脉。
割破山脉背后的月亮。
割破风,吹在林中的风,风中的枝丫刺着,孑然一身,刺向茫茫黑夜。
割破细雨。割破浪潮。割破黑色的瞳孔。割破沉默,让沉默沉默,让痛苦痛苦,让嫉妒嫉妒。
最后,割破匕首。
最后的最后,自己割破自己。
鲜血往外溅。喷溅。狠狠的溅。不停的溅。像怒放的花朵,红色,燃烧的火。像刺眼的光。
前一刻,我的匕首紧贴在他的胸膛,但还离他的胸膛很远很远,很远。他的匕首确实离我胸膛很远。
但我已经能感觉到那把匕首在我心中的冰冷。
仿佛紧紧贴在我的胸膛上。
接着,那把刀就插进我心中,直插进我心中。在我心中扎了根,让我不能前进,不能后退。就这样直直扎着。
扎着。
血从扎了根的刀锋流出。一直流。
流。
流淌。
痛快地流淌。
阿往在我眼前是这样清晰。清秀的脸,清秀的鼻梁,清秀的嘴。清秀的眼睛,只有惋惜的眼睛。
不再沉默,只有惋惜的眼睛。
我看着他,就这样清晰的看着他。我能看见我的眼睛的话,我知道,我的眼睛里也只有爱。
是的,在我的匕首就要插进他胸膛时,我的手却停住了。他的手也停住了。不过,我的手停得更久,更久,更久。
我的手停了好久好久。
他的匕首插进我心中,一阵又一阵的解脱。我的匕首还在我手中。落了下去,我的匕首直直地落了下去。
剩下一只空荡荡的手掌。空荡荡的手掌。空荡荡。
我的手被阿往捏住,当我再一次看着阿往时,看见阿往满是泪水的眼睛。他在哭,他看着我在哭。
这一刻,面具下的脸,我的脸上也流淌满泪水。
泪水。
我把手慢慢移到他胸膛,移到他肩膀,在移到他的头后,将他的头靠近我的头,贴上去,看着他满是泪水的眼睛,说,在失去呼吸之前说,轻轻说,“给你添麻烦了,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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