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尸倒了下去,张教士,罗教授根本没有顾及他。吸引他们眼光的,是那具黑色的棺材。
张教士冲了过去。罗教授也冲了过去。
板寸头站着,没有动,嘴里不住吐血。魔尸倒在他脚下。阿往,我,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年轻人跑到他身边。
板寸头硬撑着说,“才开始。”
我不懂他的意思。
阿往退回退到到一边,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年轻人看着他。
板寸头的手在滴血。
鲜红的血,大颗大颗的血。
板寸头的嘴里也在流血,或者喷血,这是刚刚的那一拳所致。血,火红地燃烧在板寸头赤裸的胸膛上,燃烧在坚硬的脚骨上。
他坚毅地站着,像燃烧的烈火。熊熊烈火。
血还在往下滴,越滴越多,染红了水晶宫,染红了收回的湖水,染红了他身旁所有人的身影,染红了狭窄的洞壁。染红了我的心。
红宝石闪着红光,年轻人看着他。退到一边。
沉默。
魔尸又站了起来,这次他没有笑。相反,他也是大口的喷出一口血,黑色的血。他看着板寸头。
魔尸笑了,难逢敌手的笑。
我们都在沉默。
板寸头笑了笑,不一会,他的笑容停止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总会想起他的笑容。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我时常会去他的坟前放一束花,就像看望一个多年的老朋友。
拳头。板寸头的拳头很慢,非常缓慢,但是很坚定。板寸头的拳头再一次打向魔尸。这一次,魔尸也没有闪躲。
他看着那只缓慢的拳头,眼中是难逢敌手的寂寞。
拳头停在空中。又慢慢向前移动。
这时我看到板寸头的眼睛,没有疲倦,也没有坚毅,只是平常的眼睛。
但拳头很坚定。
拳头在空中,离魔尸的头越来越近。魔尸眼里的寂寞越来越深。拳头离得越近,魔尸就越不能动弹。
这是男人真正的拳头。
拳头,打在魔尸脸上。没有动。
沉默。
我们在沉默。魔尸也在沉默。空旷的水晶宫在沉默。只有血往下滴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眼前,板寸头站着,他的拳头高高指向前方,拳头在往下滴血。拳头上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流到胸膛,流到腹部,流到大腿,膝盖,小腿,脚跟。
板寸头死了。
那一刻,魔尸也重重的倒了下去,倒下去时魔尸在笑,难逢敌手的笑。这次,魔尸再也没有起来。
阿往,我,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年轻人。
我本来想和板寸头交个朋友的,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突然。在往后的日子里我经常会想,要当时他笑的时候,我也对他笑,或许我们就可以成为朋友。
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就像他和魔尸之间,能用拳头讲话。
或许我们已经成朋友。
年轻人将帽子扣在板寸头的头上,放下板寸头的手。他的眼睛很镇定,但手在发抖。
他将板寸头的尸体放在水晶宫的角落。不显眼的地方。
阿往看着板寸头,我看见了他的眼睛,但只是一瞬间。那种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悲伤的眼睛。
我也是悲伤的眼睛。
这时,我发现张教士和罗教授消失在了棺材内。他们跳进棺材后没有出来。
我们也慢慢走过去,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望了一眼血红的水晶。也不知道望的是什么。
走进棺材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棺材里竟然有一个通道,通道漆黑一片,和湖水底部相连。
阿往走了进去,接着是我,我回头看了看戴红宝石戒指的年轻人。他的眼睛很镇定,但手还在发抖。
手在发抖。
手还在发抖。
终于,他的眼睛红了。
我们钻了进去。
下坠!
突然我不停下坠!
突然我在寒冷中不停下坠!
突然我在寒冷和黑暗中不停下坠!
底下扑通一声。那是阿往落进水里的声音。
突然我还在不停下坠!
下坠!
下坠!
我失重地下坠!
冰冷刺骨!
冰冷刺骨的水!
而且有一股冲力!把我狠狠往下冲!
冲!
狠狠往下冲!
越冲越猛越冲越猛!冲!
向下!
冲!
还在冲!
河水还在冲!
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臂,我被拉上了岸。阿往的手。接着,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年轻人被我们拉上了岸。
这里半暗半明。
白光从头顶射下,就像长矛。给黑暗的身体到处刺些肥瘦不均的窟窿。
照耀在我心里。
最后,白光照耀在阿往身上,照耀在红戒指上。
白光照耀到的石壁上隐约有些图案,我们三个人站在了石壁前。石壁前有一些壁画。
这是用刀刻的壁画。
这是壁画中间的部分。马上骑着一个人,穿着盔甲,拿着一把长剑,身后是千军万马。
我们三人向着壁画的前端走。
壁画很长。
这幅壁画结构严谨,但线条流畅,意气风发。很难想像是用刀刻出来的,而且细看每一刀都落得浑然天成,转折也圆润自如。
似乎刀在他手上就是笔,岩石在他面前就是纸。在刻这幅壁画的人的手上。
可怕的手。
这究竟是一双什么样的手。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样一双手。
明暗之间。
明暗之间,我们走到了这幅画的开端。
案桌、酒器、燃烛、歌舞、君臣,一个使者献上了一封书信。
我们向前走。
君主接过这封书信,给了一个衣着盔甲的人。
走。
衣着盔甲的人身后出现了战车,战马,士兵。战车上有一面旗帜,形状类似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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