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雷的柴军都黑着天就得起身训练,凉州的这个团当然也是如此。这天恰好督军的千金小姐在这。燕得贵自然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他故意令士兵们将训练的口哨声喊得宏亮一点...再宏亮一点。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将正在熟睡的震百合猛地惊醒,揉了下双眼使劲地睁开迷糊的双眼走到窗前撩开窗帘,此时外面依旧是暗黑一片。本想冲出去大骂燕一通,可是转念一想又静静走到床前坐下。她看了眼旁边床上坐着的莲儿。好家伙,这么吵她都能睡着,还是坐着睡的。看着秦莲儿的头不停地点着,震百合摇着头走到她的床前将她扶着躺了下来,又将被子往上面提了一提。震的这一连串动作干扰,秦莲儿却是丝毫没有动静,枕着枕头温暖地睡去了。外面那嘈杂的训练号声似乎对她一点作用也不起。震百合心里纳闷的很。她虽然是哑巴,但耳朵也不聋啊,怎么就能睡得这么安生呢。
再次躺下,震百合已经毫无睡意。穿好衣服朝着童秋然的营帐走去。这时,童的营帐里散发着光亮,他跟那书贩子或许也是被这震耳欲聋的号声给搅了美梦。震百合悄悄凑近营帐前,里面的两个男人正在聊着些什么。外面的风虽然不是很大,但这深秋的夜是比较冷的,又加上是刚刚起床,震百合已经被冻的嘴唇发紫,浑身也在打着抖擞。
“咳咳咳”
帐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咳嗽声,童秋然虽只跟震百合认识时间不长,但从声音上,一下子就猜出了是震百合在外面。
“百合姑娘,进来吧”。
震百合浑身发抖,猛地一头冲进帐内,只见童秋然跟那个卖书的年轻人正坐在火炉前取暖。赶紧伸出冻僵的小手在火炉上烘烤。“冻死我了”
“百合小姐”。卖书的年轻人赶紧站了起来腾出地方给震大小姐。
“百合姑娘……”。
“你你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想问我这么早来你这干嘛,外面这么吵,能睡得着吗”。震百合打断了童秋然的话。
“对了,童少帅,这个年轻人跟你是什么关系”?震百合叉开话题问道。
虽然是这个年轻人替童秋然传达的消息,也是他带着震百合来的,可是这一路上,震百合就光顾着担心童的安危了,根本就没有询问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可是听得卖书这个年轻人的一番陈述后,震愣了许久。心想,到底是童秋然这小子人格魅力好,还是这个卖书的傻小子脑袋进水了,尽然为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童不惜受肌肤之苦。
闲着也是无聊,又找不到好的话题,震百合索性就问起了卖书年轻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等问题。卖书的那年轻人听得大小姐发问自然是如实相告。
卖书年轻人本姓惠,名志青。家住凉州集市附近。惠志青其实也不算什么书生,只是长得文弱,再加上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模仿着读书人腔调自然也是让人家把他跟多才博学的知识分子联系到了一起。然而他在早几年只是凉州邻县一大户人家的放牛娃。自小颇爱求学的他常跑到私塾门外去偷听先生讲课。教书的先生见他如此好学,也没有赶他走,而且还赠送了一些书本给他,并且还特意让他晚上来私塾后堂,可以单独给他讲课。得了老先生指点,惠志青这个穷娃子也成了识文断字的人。平日里买不起笔墨,只能靠树枝在泥沙堆里练字,因此也练得一手好字。有一天,他把大户家的牛儿拴在河边的树上,又像往常一样跑去私塾外听先生讲课,可是在他听完课去放牛时,牛儿已经不见。怕主家责罚,才徒步从邻县跑到了凉州大集。无亲无故的他早已迷失了方向,跑了凉州后,因饥寒交迫,实在是跑不动了才落下了脚。记得当初,他身无分文,只能在集市上店铺的门前露宿。也就在第二天,他实在是饿的不行了,鼓足了勇气说通了卖笔墨纸张的那家店铺的老板让其在门口代写对联并且提供笔墨纸张给他,所得利益三七分成。当然了,笔墨店的老板得七他只能拿小头。就是因为惠志青写得一手好字,受到众多百姓的亲耐,才让他有了一些积蓄不顾笔墨店老板的挽留独自出去摆起了书摊,然而卖书的收益却远比代写书信对联的收入要低上许多。
“对了童公子,你的玉扳指”。惠志青也是恍然才想起童秋然给自己的那枚贵重的扳指还在自己身上。赶紧从长衫的怀兜里掏出用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扳指递给童秋然。
“童公子,我把书摊卖了,你这宝贝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我没舍得当了它,给你留了下来”。惠志青看着傻傻发愣的童秋然继续开口讲道。
“呀,这玉扳指这么漂亮,不如就送给我了”。震百合一把夺过惠志青手中的布兜,翻开灰色土布见得晶莹剔透的扳指,一下子套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虽然跟自己的手指不符尺寸,但这是童秋然的东西,她自然是欢喜有加。
“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
原来这个玩意是童秋然的爷爷给儿媳的东西,可童秋然的娘就在刚生下他的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临死前,母亲将这枚玉扳指用红线系挂在儿子的脖子上。之后便一命呜呼了。童也是从姐姐口中才得知的这些事情。
“好你个姓童的,你竟然为了一个丫头,把娘亲留给你的宝贝拱手送人。”
“百合小姐可否将东西还我”。童秋然当初也是为了救出莲儿才忍痛拿出母亲留下的扳指。这时见得扳指还在,自然是想赶紧拿过来。
“不行,你能用它来救那个丫头,就不能送给我,我想你娘的意思也是让你成亲之后将它送给你的媳妇,我就是你童家没过门的媳妇这个东西本来就属于我的”。
“百合姑娘,童某早言,此事不必当真”。
“你说不当真就不当真吗,这可是你爹跟我爹当着众人的面提出的婚事”。说完震百合便朝着营帐门前走去,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折返了回来。
“对了,缅军有了新统领这事你知道吗?”。看着童秋然一脸茫然的样子,震百合猜想着他肯定是不知道此事。因为此时的孔雀领早已成了孤岛,对于外界的消息根本无从得知。
“那个林子聪也丢了性命。现在接管缅州军政大权的是欧阳纯,虽然称自己只是代为军长暂管缅州军务,可军政大权都在他的手中。这只老狐狸...”。
童秋然愣了许久,没有开腔。
“童少帅,我用这个消息跟你换这扳指值了吧”。说完震百合便掀起营帐的布帘得意地走了出去。
看着脸色发青的童秋然坐着一言不发,惠志青急忙问道:“百合小姐跟你提这些干嘛,莫非你跟缅军有什么瓜葛”?
“惠兄,赶紧跟我走”。童秋然焦急得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呆。
已经得到童秋然那枚富有象征性意义的扳指时,震百合早就乐在心中。这番见得童来辞行,也没有多加挽留的意思。只是微笑着说道:“你不想坐听审理宁五的案子吗”?
“不听了,我得赶紧回去”。
“好吧,那我就不挽留你了,改日我去天狼寨找你”
童秋然来时的马匹已经遗落在永安的督军府门前。这时震百合再次调侃道:“童大公子,你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说完便吩咐燕得贵让士兵牵来三匹马。
这时天色渐亮,童秋然与莲儿还有那个卖书的惠志青三人骑着马朝着天狼寨一路飞奔而去,待他们赶到天狼寨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安顿好惠志青后,童秋然谎称自己次日要赶去凉州大集买些东西从秦莲儿那索取了一些大洋又从自己那间居住的山洞里取出那张曾经潜入缅州时用过的证伪造件后便悄身离开了天狼寨。
从天狼寨去缅州宁兴的陆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从孔雀岭那条山道经过,然而驻守那里的可是杨福乾等人,要是知道自己要只身前往宁兴,怕是不会答应。不想连累其他人,只有冒险从永安东南的岸口取水路朝着缅州行进。虽然缅柴二军已经开战,但并没有完全封锁交通线,这条水路早在若干年前二军的统领就已经签过永不封堵条约。虽然是不封堵,但是盘查却是极其的严苛。
童秋然骑着快马一路飞奔朝着永安东南向的交通码头赶去。赶到时已经是午时了。他这一走可把莲儿给急坏了,找遍了整个山寨没有寻到童的下落,只好哭哭啼啼地朝着孔雀岭赶去。
永安东南的交通口岸已然有好些士兵在排查核实。虽然只是交通口岸,但这里却是布满了枪炮。为了救出姐姐,童秋然硬着头皮冲了上去。面对柴军士兵的盘问,童秋然也是从容面对。声称自己是过往的客商。士兵们看了童秋然递上的证件,再细细端详着他的模样,觉得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放他上了船。
登上通往缅州的江轮,童秋然的内心忐忑不已。随着轮船缓缓的前行,他的心情焦虑不已。半个时辰后,轮船靠近了缅州的江口。口岸处站着的好些士兵跟那些列在沿岸的火炮让他有了一丝畏惧之感。害怕归害怕,但总得要去救出姐姐。他跟着人群的后面踏着船板朝着岸口走去。
本以为会遭遇多大阻拦的童秋然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士兵们看了自己的证件后稍做询问就放行了。然而童秋然紧绷着的神经并没有得到缓解。从江口到宁兴必须经过富县那道关卡。
待童秋然赶到富县城楼前,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时,路上富县城楼前已经罕见行人。童秋然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证件”。守城士兵严肃地喊道。
童恭敬地递上证件后,顺手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大洋塞到守门士兵的手中。一改往日腔调道:“我是从永安来的茶商,这次来,只想过来探探门道,几位兄弟行个方便吧,以后还要常来常往”。
士兵们双手紧握着大洋朝着身后看了看,互相使了个眼神后,便赶紧将大洋装进兜里。“原来是茶商啊,我说你们做生意的人真够贼精的,知道缅州不产茶,就都跑过来了,下次再来,别忘了给我们兄弟稍点,让我们也尝尝永安的新茶”。
“没问题,没问题,以后还得多仰仗几位兄弟”。
本想从富县叫上马车连晚赶去宁兴,可是好心的车夫告知他宁兴城有宵禁,夜晚不得行人进出。童秋然听闻消息,只好在富县找了间客房住了下来。次日一早便寻来约好的马车朝着宁兴城赶去。白天的宁兴城盘查的并没有那么严苛,童秋然递上证件后也是很轻易地混了进去。
几经周折,童秋然总算是在辰时赶到了四华路的大帅府。这时的大帅府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景象,门口没有士兵职守,门前的路上也是不见行人,冷冷清清。童秋然凑近后墙借着一棵靠近围墙的大树翻入院内。偌大的庭院不见人影。他悄然朝着后院姐姐那间曾经居住过的房间走去。
“少帅...”。
“权伯”
见得童秋然归来,权管家老泪纵横,颤抖着音调喊道。童秋然也是赶紧冲上去一把抓过老人家的手腕含泪叫道。
时间急迫,来不及多絮,童秋然开口询问姐姐童秋菊是否在这帅府之中。得到权管家的确认后,便赶紧朝着姐姐那间房子走去,权也是紧跟身后。
连日的失眠,已经把童秋菊给折腾的模样大变,也不知怎的,她今天却是睡的特别踏实,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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