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宫的路上,我那叫一个忏悔啊!恨不得把我那双手给砍了------叫你接球!叫你不听使唤!
落懿姑娘一副心疼我的模样,“殿下,不就是会打个马球么?没有什么的。”
“谁说没有什么!太子妃温婉懦弱,怎么会这么彪悍的游戏!跟形象不符合啊!”我纠结,“你都不知道当时轩辕意看我的那个眼神!”
“什么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吧!老子我看出了你的本来面目了!就是一头狼女!还在跟老子装小绵羊!”我纠结痛苦,“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不至于啊,殿下。”落懿安慰我,“他的眼神可能是赞叹呢------你不知道你这次风头可出大了-----所有的观众都在赞美你,说太子妃厉害!”
“说好的扮猪吃老虎呢!唉!”
老娘因为那次马球赛,那是一举成名啊!走到哪,都是一片赞美之声,说,“娘娘您好厉害啊!娘娘您好棒啊!”--------老娘的名声在长安城那是传遍了!
老娘心中那是万马奔腾啊!
皎皎数落我,“姐,你怎么能不按照我的剧本来呢!------本来温婉的形象,全因为你这一次马球赛给毁了!”
“你以为老娘想啊!老娘哪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老娘哪知道阿绿那个小丫头会摆我一道!”
我愤愤不平,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画-------这几幅画,那可是我的珍藏,黄彦博的佳作,看看画中的女子,肌肤胜雪啊!啧啧!这才叫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老娘磕着瓜子,“皎皎,你说老娘以前临摹的那幅《春江花月夜》,是不是颇得黄公的真传啊!”
旁边很安静,皎皎没有说话。
我仍旧嗑着瓜子,“皎皎,你说啊,姐临摹的《春江花月夜》是不是可以以假乱真?”
旁边仍旧很安静。
见皎皎不回答,老娘正打算骂过去--------
偏头一看-------
我的亲娘啊!
那个家伙负手而立,站在我身旁-------一众宫婢,包括皎皎,都低眉敛目的跪在地上。
老娘心中那是万马奔腾而过啊!
是鬼吗?!
来得这样静悄悄!一点声都没有!
“什么《春江花月夜》?”他的声音清肃如风,徐徐响起。
老娘在内心翻白眼,黄彦博大师最著名的春宫图!
我温柔无公害的微笑,“是一幅画而已。”
“是这种画吗?”那个家伙眼睛瞟了瞟案几上的画卷,阴阳怪气的问道------
老娘这才想起来!
案几上摊开着几卷:春----宫---图!
老娘在内心咆哮啊!以前所建立的端庄形象啊!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案几上的春宫图,又看了看我。
“太子妃平日里,就喜欢看这种画吗?”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看看他那张禁欲冰山脸!啧啧!老娘就是看春宫图!怎么着!老娘手底下几千名的艺妓歌女靠老娘□□,老娘没有实战经验,如果连理论经验都没有,怎么□□手下!
看看那个家伙一脸嫌弃的表情,跟老娘装什么纯情!你跟你那竹马青梅,都翻云覆雨的实战了多少回了!在老娘面前装!
当然,这种尴尬的场合,自然是要靠智慧化解的------老娘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智慧!
我张着单纯无害的眼睛,“妾身今日让人整理从大越带来的嫁妆,宫婢不小心从一个箱柜最底下找出了几幅画卷------妾身竟然不知,妾身的嫁妆里竟然竟然还有画卷,一时好奇,就让人拿来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画------”
--------大越有风俗,女子出嫁,娘家要将几幅春宫图放在嫁妆箱柜最底层,既是教授新婚女子夫妻之道,也是辟邪祈福的意思。
“既然是宫婢们不小心翻出来的------太子妃看了,有何感想?”那个家伙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阴阳怪气的问道。
我继续单纯无辜的看着那个家伙,“这样的画,妾身以前从未看过-------里面的女子挺美丽脱俗的,笔触细腻婉转,栩栩如生。”
“哦,是么?男子呢?”那个家伙阴阳怪气的问道。
“温润儒雅,风度翩翩。”我微笑。
他微微点头,竟然弯下腰来,认真的观赏案几上的画作。
老娘心中万马奔腾啊!我望向皎皎,与皎皎进行眼神交流:听说过有丈夫跟正妻一起观赏春宫图的吗?!
皎皎眼神回复我,那叫闺房之乐!
闺你妹啊!老娘与那个家伙?
还闺房之乐!要不是为了家国大计,老娘早就弄死他了!
皎皎眼神回复我:那家伙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回复皎皎,估计是!肯定是!绝对是!
我偷偷的看向那个家伙,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不得不感叹,他的脸部轮廓流畅优美,面容皎洁,一点也不像他的老爹晋帝------通过遗传定律可以推测,轩辕意的母亲孝贤皇后,一定是个大美人,说不定美貌倾城,跟萧东珠有得一拼-------嗯,一定是!要不然怎么当初在汾水河畔,晋帝与孝贤皇后一见钟情呢!当时的孝贤皇后,只是一名卑微的浣纱女,后来能踩着譬如万贵妃一类有强悍母族的女人,登上后位,肯定是美貌帮了她很大的忙啊。
整个青鸾殿内,很安静,安静得只有风轻轻吹拂帘幔,发出的声响------一大批的宫婢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看到宫婢那恭谨卑微,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可以知道,这个家伙平日的为人,肯定是无比阴鸷戾气,搞得大家都很怕他。
案几上一共三幅画,一幅是《红颜慢》,画的是“红拂女夜会李靖”;一幅是《宫墙柳》,画的是“名妓李师师私会周邦彦”;最后一幅是《欢情薄》,说的是“敬徽女帝与她的男宠玄机郊游”-------
这三幅画,都是比较婉约含蓄的,当然,劲爆的我也看过----老娘虽然好色,趣味也并不高雅,但还是知道分寸的,什么东西,能出现在东宫,什么东西,是不能出现在东宫-------
像这三幅图,画面并不□□恶俗,还是比较雅致的,第一幅图中,红拂女一袭红罗裙,还披着青黑斗篷,面容如雪,额间一抹鹅黄,她与李靖两人立在白马前,执手深情相看,大雪纷飞,红梅簇簇,唯美浪漫;
第二幅,名妓李师师挽着飞天髻,一袭月白锦袍,端坐抚琴,周居士俯身在案几上为李师师作画,香炉里香烟袅袅;
第三幅,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幅,是我最敬仰的敬徽女帝,这个睥睨天下的女人,与玄机并肩坐在溪边涤足,一副小女儿的情态-------
“嗯,画工确实不错!”那个家伙阴阳怪气的赞叹。
“是啊,妾身也是觉得画得挺不错的。”我继续装傻充愣。
那个家伙抬起头,望着我,目光寒彻深邃,“太子妃最喜欢哪一幅?”
这三幅中,唯有第二幅,男女是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的,矮子里挑高子,老娘当然选第二幅啰,“比起来,妾身觉得《宫墙柳》比较好。”
“我怎么觉得太子妃比较喜欢《欢情薄》呢!”那个家伙嘴角微扬,露出微笑-----笑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单纯而无公害的配合着微笑。
他直起腰来,望着我,“父皇派我前往江北巡视,可能要离开一阵。”
-------你巡视就巡视呗!关老娘毛事啊!弄得好像老娘很关心你在不在东宫似的!还是去跟你的青梅竹马依依惜别吧!
我露出关切的神情,“殿下要去多久?”
“一个多月吧!”他说道。
-----啊?才一个多月!
老娘颇为失望,还以为至少两三个月呢!
他突然伸出手,拂过我的脸-------抚摸得我一阵毛骨悚然!老娘剁了他手的冲动都有!
但是,听好了!但是,我仍旧温柔的微笑着,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手慢慢的滑下来,手微微托起我的下巴------
没错!
就像天下所有嫖客调戏青楼□□那样,托起我的下巴!------老娘的血全都涌到脑子上了!我在心中早就把他凌迟处死千万遍了!我不断的对自己说,苏已暮!你要忍住!忍住!说好的要当一名合格的奸妃呢!这条道路长路漫漫啊!任重道远啊!你不能冲动啊!
他的双眸里,噙着淡淡冷冽的笑意,“太子妃演绎温婉女人,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这是要摊牌的节奏啊!
猛然被他撕开面具,暴露在阳光下,颇为不适应。
我张着单纯无知的眼,望着他,“妾身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他嘴角微扬,露出野兽般嗜血的笑容,“哦,是吗?太子妃如此聪慧过人,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眼眸清澈无公害的望着他,“妾身真的不明白。”
他微微俯身,凑到我耳边,“苏已暮,你的眼睛像一只狐狸。”
话毕,他直起身,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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