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问老陈。”我把问题推给陈初生。
“你们一个左，一个右，怎么样？”陈初生笑道。“委屈了张总，不介意吧？”
我能有什么意见。这也是庄乐腾的意思。我想了很久，趁庄乐腾不在，我把自己的放在他们前面，左右都是第十个位置，这样我拥有两个位置赚钱就快了。可是，我又担心庄乐腾很快出来，那时我觉得他会很快出来的，湖南公安打电话给叶总，说只要有钱，送八十万块钱，庄乐腾很快就会出来的。他回来后发现我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布排网络，竟然把自己放在第十位，还占了两个位置，那我的麻烦就大了。我思前想后，还是别贪，还是忍一忍。贪是罪恶，贪就会乱大谋。庄总、叶总说过了，我每个月基本工资2千。公司如果赚了钱，还会给我一定的奖金。我知道，做传销也不容易，何况我来到深圳，人脉资源有限，传销靠的就是骗亲戚、熟人、朋友，没有亲戚、熟人、朋友，你就别想做传销，也别想吃这碗饭。因此，把我安排在陈初生的下面，我也知足了。只要我下面的两条腿，各方一员大将，我就不用操心了，一样赚钱。
赵咏梅为老陈没把我放在她下面成为她的一条腿感到不满，但她也没办法，只能感到遗憾。她有老陈帮忙，她不需要担心，老陈会安排两员大将在她的下面，让她赚钱。
这几天，有个女人，真是令人讨厌，打了好多次电话给我，问环球电子商务的电话卡是什么卡，又问公司什么时候开盘等等一大堆问题，我都有些怕她了。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做张海燕。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我又不认识她。有些问题是不能对下面的人说的，比如公司什么时候开盘，没到时候，连像陈初生这样重要的领导人都不能说，何况是我并不认识的张海燕呢。我当然不能对她说。
一天上午十点钟左右，张海燕又打电话给我，约我出来到咖啡厅坐坐。刚开始我并不想和她见面，便推辞说很忙，没时间。后来她改用家乡话和我说话，说我们是老乡，我不会害你的，放心好了。她说她做过网际互联，她想见我，有话和我当面谈。我感觉很奇怪，她不仅知道我的电话，还知道我是哪里人。这个女人厉害，像是神探，鼻子灵的很。她说她是网际互联的会员，知道我们要开新公司这不奇怪，因为庄乐腾被湖南公安抓去前，在一些网际互联会员面前放过风声，说自己的新公司在筹划之中，到时请大家继续捧场。奇怪的是她知道我的电话，还知道我是哪里人。我对她有些好奇，想看看张海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想，在咖啡店大庭广众之下，她要害我，也不可能。再说了，公司还没开盘，如果是公安抓人，这不可能。于是，我答应她，半个小时候后，我们在振兴路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到了咖啡店门口，我打张海燕的手机，叫她出来，告诉她我就在门口，不要挂机。我不认识她，进了咖啡店怎么找她，只有用这个办法。一会儿我看见一个穿深蓝色职业装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左手提着一个包。我们同时挂了电话，等她来到我面前，我说你是张海燕小姐吧？她点头说是，然后说你是环球电子商务的张总吧？我也说是。她伸出手来和我握手，说，要见你真不容易，像是地下交通员接头见面一样。我笑了笑，说，走吧，到咖啡店里坐。
进了咖啡店坐下后，她问我喝什么，我说随便，她要了一杯咖啡给我，自己喝橙汁。我问：“你老家哪个寨的？”
“下摊寨。”
“自己人啊。我也是下摊寨的。不过没亲人在寨子里了。你呢，来深圳多长时间了？”
“来深圳十多年了。”张海燕喝了一口橙汁，说：“张总，既然是自己人，跟你说实话，今天请你来喝咖啡，就是和你谈谈环球电子商务网络的问题。公司还没有开盘，能不能把我安排在前面？”
“哦，安排在前面，排在第几位才是在前面？”我装糊涂。来这里之前，我就知道她和我要谈这个问题。她看着我不说话，我只好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是谁告诉你的，你在谁的下面？如果让你的介绍人知道了，在这个行业，我还怎么混，公司不完蛋才怪呢。”我向她提的这些问题，她不可能回答我，我是在警告她，不要破坏规矩，只想靠关系，何况我和她这种老乡关系并不牢靠。我跟她没有任何交情，萍水相逢，我怎么会把她安排到别人前面。再说了，这种安排也不好安排，正像我说的，排在第几位才算是前面。
“张总，看在老乡的份上，能不能照顾一下。”
“真的是对不起，我没这个权力。”
“不会吧，你是老总，你没有权力，谁有权力？”她略停了一下，看我没回答她，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用我妹妹的姓名银行卡注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的。行吗，我的张总？”她那柔软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事我真的不能决定。你告诉我，你是在谁的下面？”
她看我咬定青山不放松，不论怎样求我我都不答应她的要求，脸色忽然变得凝重，十分不愉快起来。她说：“张总，我是Sally下面的。还有一个人，是我的搭档，到时你别忘记了，把他排在我的下面，千万不要放在别的地方。”
我听她说起香港人Sally，才明白她知道环球电子商务公司的事情，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也就不足为奇了。我想一定是Sally告诉她的（实际上我当时猜错了，并不是Sally告诉她的，而是Sally手下另一个香港肥婆告诉她的，张海燕没有跟我说她认识肥婆）。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Sally被湖南公安抓去的事情。照道理，我想她应该知道。她不说，我也不说。她要我把她的搭档安排在她的下面，我问道：“他是谁？”
“黄凯。”
“好的，我记住了。到开盘那天，我会通知你的。”
“很快就要开盘了吧？”
“快了，就这几天吧。”
我以为我们该说的都说了，没有什么话说了，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打开手提电脑，对我说：“张总，我这里也有一家直销公司，刚开盘的，你过来看一下。”
我立刻明白她想拉我进入她做的传销公司。深圳这个地方就是这样，一些人同时做几家传销公司，不会献身给一家公司，看哪家公司好做就专攻哪家，其它的当作副业，能赚到钱就赚，赚不到也不心疼。做传销的人都说，深圳天生就是中国传销最优良肥沃的土壤，这个城市对传销的宽容，接纳和开放程度，观念等遥遥领先中国的任何地方。因此，深圳的传销公司特别多，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有新公司开盘这样振奋人心的消息，也有一些公司破产关门老板溜之大吉，不知去向令人沮丧的坏消息。
张海燕说的直销公司在珠海，是做保健品的，新加入的会员一份要9880元，多买不限，多买升职快，赚的多。她不断在电脑上翻页让我看图，说，张总，我留下一个好位置给你，在我的下面，你也来占一个位置吧。我笑了笑，没有答应她。笑话，也不看我是做什么的，我是设计传销公司奖金制度的人，我怎么会加入其它传销公司。她向我解释说，这家公司的奖金制度和安利的级差，还有其它公司的双轨制不同，采用复合积分的方式，一加入，就是经理级，这样做，既没有压力，又能快速致富，是目前最先进的直销制度。我在心里笑道，跟我吹嘘最先进的传销奖金制度，你这是班门弄斧。不过，我没去嘲笑她，而是说，我现在还没精力考虑这么多，我现在是全力以赴环球电子商务公司。她只好说她给我留着位置。我在心里说，加入一份9880元，骗谁呢，我买这么多保健品干嘛，不用钱送个位置给我还差不多。
可是，这是痴心妄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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