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5年11月23日,物理学家公布最新物质模型,可能颠覆传统相对论。”
“地壳深层细菌克隆成功。”
“太平洋激战!美亚联邦击落十架‘海狗’核动力飞行器!”
三维新闻在模拟通讯器上不停滚动,易名的视线却被实验室外的响声吸引。永远满布灰霾的天空上,轨道运输机像蝙蝠那样乱转。这个不断重复、毫无新意的景象今天隐约有一丝不同,因为在天空的尽头,似有星点光亮在闪烁。
“逃!”易名通讯器上的另一个隐秘账号传来简信,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为了一个十分冒险、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追查一段历史真相,易名进入了亚夏联盟大学的机械工程系,在这里他似乎捕捉到历史尘埃的蛛丝马迹。他用一个匿名账号收集信息,却从没用它与任何人联系,到底是谁发来的消息?
正当易名疑惑之时,天空尽头那片光亮突然变得极为耀眼,快速向四周膨胀,把一切笼罩于无垠的白昼之中,那些高强度复合材料组成的高耸建筑、飞行仓、空中轨道,像玩具积木一样,被巨大能量炸成了无数碎块,向实验室飞来。
顷刻之间,强烈的气流把高分子玻璃冲碎,巨大残骸四处散落,地板被砸穿,快速下坠。一辆完整的轨道运输机从天而降,落在站在易名不远处的一个女生身上,瞬间这条鲜活的生命就变成了一滩血和肉泥的混合物。
数不清的人在哀嚎尖叫,血腥味、爆炸产生的浓烈焦臭味,混合着大量尘埃让易名几乎窒息。他下坠到一个漆黑的仓库中,脚下的地面还在不断摇晃,火星和电弧在不远处闪烁。
突然模拟通讯器再次发出光亮,传来的信息中只有一个字:“逃!”
易名尝试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臂似乎在刚才的撞击中脱臼了,脚部也受了不轻的伤,这个突如其来的危险预警让他头脑有点混乱。
“难道这个爆炸还会为我而设?”他自嘲地笑笑,既然世界战争已经持续了五年,中立国发生点什么不寻常的袭击也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他认为这个信息也许只是好心黑客的一个善意提醒。
正当他挣扎着站立起来,思考怎么从六十层的危楼上逃生时,后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有人用钝器袭击了他。痛觉沿着脊椎迅速传遍了全身,强烈呕吐感伴随着晕眩,让易名无法行动。
模糊的视线中,几个黑衣人在他身边不停走动。他们把易名的双手从背后绑了起来,脚上也缠满了麻绳——等等,这个年代还会有人用麻绳绑架吗?
总之,他就像一条死鱼一样被捆着,眼前这些人显然异常忙碌,他们好像已经把囚犯忘在一边。然而让易名更加震惊的事情出现了:他身体周围的空间,开始不断虚化。
对,虚化!远处的一切好像与他隔开了屏障,他听不见声音,影像也开始逐渐模糊,地面似乎变成了空洞,下坠感让易名的脊椎发麻!而那些黑衣人对下落没有任何不适。
最后,一个人停在了易名面前,强迫他把头抬起来,骨头扭曲的痛感让他视线瞬间清晰起来——他看见了一张反射着暗淡光芒、没有任何五官的金属面具,和一双粗糙、浮肿,布满鳞甲的手。也许,这并不是人!
这双手就在易名眼前,狠狠地划开虚空。就像拉开帷幕一样,黑色被撕开一个裂缝。不断膨胀收缩的球形光亮,在裂缝中蔓延出来,易名能感受到这其中温和的热量,像一条柔软舌头,用湿濡唾液把他包裹起来。
这个裂缝越来越大,大得可以塞进一个未满二十岁成年男人的身体。易名感觉自己被一点一点地往这团光亮里推,他的身体似乎被截成了两段,肌肉在光芒中慢慢消解。
当他的腹部隐没在这个小裂缝中、意识开始逐渐迷糊时,一股巨大力量把他整个人拖了出来,现实的质感回到了易名的体内——有人挡在了他身上,正死命地拉住他,好像想要摆脱某种强大引力。
在血腥味的刺激下,易名才发现这个人身上满布骇人伤痕,肌肉被翻开,露出森白骨架。他受伤的胸前,刺着一只展开双翅的雄鹰,上面染满了鲜红血液。
突然,下落停止了,易名正面朝下摔在一块坚硬地面上,激烈冲击让他断了两根肋骨,他的头脑一片混沌。没等他回过神来,陌生人开口了。
“最终你还是到了极限世界。这意味着,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失败了,银鹰失败了,世界即将毁灭。”这个人面部皮肤已经糜烂,无法辨认容貌。但易名能从他半透明的绿色眼睛中感受到绝望。
“你是我们的意志。”泪水混合着血液从他的眼角流出,陌生人似乎已经感知到自己的命运,他张开干涸的嘴唇,试图向易名传达遗愿,显然这个举动加速了他的生命流逝,喉管挤压空气混合着唾液发出嘶嘶声,呼吸障碍让他全身抽搐。
易名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濒死的人身上,没有发现一张血盆大口在这个人头顶张开,腥臭气息喷涌而出,黄色尖齿正对着他的脖子。瞬间,利齿扎进了他的颈部动脉,人头齐颈消失,背部肌肉像剥皮青蛙一样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血液像喷泉一样涌出。
“WTF(这是什么破事儿)?!”超乎认知的一切让易名心脏像被电击一样,他挣扎着用麻木的四肢爬起来,正好看见这头怪物的浊黄色眼睛——鲜美肉类让它冰冷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显然另一个更鲜活的生物引起了它的兴趣。
这条与狼体型相仿、长得像蜥蜴一样的家伙停止了咀嚼,紫色皮肤上的褶皱缩成了一团,密集囊泡全部鼓了起来,发出拉风箱般粗重的鼻息,唾液从黄色尖齿上不停滴落——这是寻找到猎物的行为信号。
“逃!”易名脑中只有一个字,他的肢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奔。奇怪的是,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受伤的脚部似乎痊愈了,而胸前的伤口也并没有想象中严重。他正以不可置信的速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上奔跑。
眼前这块荒芜平原,没有任何人类建筑和障碍物。像粪便一样的黑紫色黏土上,飘荡着被风卷起的螺旋状沙暴。无处可避,易名只有全力狂奔以逃避野兽的追捕,密集的脚步声却离他越来越近。
易名听见了身后粗重的鼻息,腥臭味窜入了他的鼻腔,他还没来得及转身,怪物的利爪已经拉开了他的后背肌肉,类似沸水灼伤的痛感让他头皮发紧。他挣扎着向前爬行了十来公分,艰难地翻了个身。
怪物白色透明的唾液落在了易名脖子上,利爪正趴在他刚刚受伤的胸前,痛觉让他头脑逐渐清醒起来。危机之中,易名的感知总是比平常敏锐。他觉察到体内有一种未知的能量在涌动,机体的本能让他把这股力量宣泄出来。
从十二岁父母失踪那年开始,易名的生活每一刻都在冒险。无数次直面死亡的经历,让他成为了一个果敢的投机主义者,眼下这种情况并不能让他屈从。
怪物的皮肤贴近了他的脸部,他接触到厚麻布似的蛋白层,上面全是细细密密的疙瘩,就跟蛤蟆皮一样。易名用尽全身力量伸出双手,死死环住怪物的脑袋,奇怪力量从他的手臂溢出。
这股力量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奇迹,只是软化了怪物的皮肤,让易名的双手在坚硬的肌肉中越陷越深。怪物被箍住的头颅不断挣扎,利齿扎入了易名右肩膀,易名听见了肌肉撕裂的声音。
这个过程仿佛无休无止,易名几乎绝望,但他知道,一旦放手,他将变成这头不明生物的排泄物。他只能让本能主宰意识,任由奇怪力量抽干机体的活力。
当他认识到发生什么事时,震惊得连呼吸都止住了:他双手的四周,什么也没有,就像有一片虚空,侵蚀了怪物的肌肉组织,没有血、没有蛋白质、没有骨骼,甚至连气流也不存在!
怪物脑袋上出现了一个空洞,露出了黄白色脑髓!它整具身躯因痛苦而扭曲,不停抽搐着,带有毒刺的尾部不断拍打着地面。
这个场景刺激了易名,他失控地环住怪物的头颅。双臂四周的侵蚀,瘟疫般地扩散,抹去血肉存在的痕迹,直至怪物停止抽动,无头身躯倒在地上,一颗拳头大的透明晶体滚落在易名身边。
易名捡起晶石,拔出依然扎在肩膀上的牙齿,扔掉怪物的半截上颚,掏出口袋里的半截香烟点燃,突然烦躁起来。
他得想办法让自己不要因为失血过多而在这片荒原上丧命,还得好好弄明白——这到底特么的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缺乏人类活动痕迹的地方是哪里?一切显得太荒谬,以至于他怀疑起自身经历的真实性来。
然而命运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死寂的荒野上出现了两个人——两个身材相貌极为相似的胖子,手臂上绑着印有老虎头像的红布条,正提着铁棍向易名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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